第二日,姽婳跟随贺兰老将军入宫。
这也是她在皇都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议政堂上,圣上面色温和地慰问了诸位镇守边疆的将军们,足足彰显了自己的仁君之风。
见到姽婳时,他还特别夸赞了几句。
“巾帼不让须眉,足有乃父风范。”
只是结束后,他单独留了贺兰老将军和姽婳用午膳。
与陛下共同用膳,这是何等荣光,退下的诸位将军都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可姽婳知道,这顿饭怕是吃不清闲。
这顿午膳,是太子司南作陪的。
外人瞧来,只觉陛下对贺兰一族的重视。
一开始,这顿午膳用的还算顺利。
司南是个极为妥帖之人,对贺兰老将军的态度尊敬而又不失皇家体面,让人如沐春风。
对待姽婳,他也没有寻常男子的居高临下之势,而是亲切又保持合适的距离感。
直到,上首的陛下突然笑吟吟问道。
“朕听闻,贺兰都司和西凉的戚北野有往来?”
这话,让殿内本来君臣和谐的气氛,顿时一寂。
姽婳淡定地将筷子上刚刚夹起的菜吃掉,而后笑了笑,“正是。”
皇帝脸上的笑意微凝。
一旁的魏大总管忙察言观色提醒道,“贺兰都司,陛下问话,您当放下手中任何事务,先回陛下的话才是呢。”
姽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臣失仪了。臣自小父母双亡,祖父忙于军务,无人教导臣这些礼仪,让陛下见笑了。”
说的是请罪的话,可姽婳的眸光里却全无畏惧之意。
这让皇帝的脸色更沉了三分。
沉默了几息,皇帝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贺兰家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便是将这一桩事轻轻揭过了。
只是,有些事却不能轻轻揭过去。
他看向下手安静的贺兰老将军,笑道,“贺兰都司到底是年纪小,想事情简单,万事只随自己的心意,大将军还是得多提点提点她,日后才好让朕安心。”
这是隐晦的敲打,贺兰老将军如何听不出。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姽婳,请罪道,“臣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了,自然是会多疼爱几分,陛下教训的是,臣日后必定多多上心。”
显然,他对贺兰婳刚刚说的话很是不满意。
司南看了一眼姽婳,而后微垂下头,也不再插话。
这顿午膳就这么尴尬地结束了。
用完膳后,贺兰祖孙二人便出宫了,他们会在京都过完年,待正月十六,再启程返回朔方城。
御书房内。
皇帝看向太子,平静问道,“今日这贺兰婳,你怎么看?”
司南略一斟酌,回道,“她似乎对父皇,有些不敬。”
何止是不敬,从未有臣子面圣敢如此大胆。
她似乎毫不在乎上首之人是能要了她性命的帝王。
皇帝这时却满意地笑了笑,丝毫没了刚刚用膳之时的阴沉。
“不敬才好。”
在自己面前,她都没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可见素日里是被娇生惯养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