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大公主为什么总戏弄我,王妃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以前我总也想不明白,我觉得是我太笨,我不够聪明所以她们才不喜欢我。他们说赵贵妃是祸国殃民的妖妃,说先帝是沉迷美色的昏君…而我是他们的孩子。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苏宓哽咽着,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浮上心头,她能清晰感受到原主的自我厌弃。
一个人到底有多绝望,才会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
“所以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就不应该出生。”
“姑娘…你别说了,那些事和你无关。老奴答应过你娘,不能告诉你真相。你娘希望你做一个普通人…”
“嬷嬷,我娘可能想错了。如果我能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就不会养在王府里。”
秦嬷嬷一怔,像是重新认识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
她活了大半辈子,行将入土,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明白。若是陛下真有心放过姑娘,大可将姑娘送出京外。
苏宓抹去泪水,“嬷嬷,对别人而言,想过平常的生活或许易如反掌。但对我而言,却是难于登天。不过前路再难再苦,我也想好好活着。”
秦嬷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早已泣不成声。
苏宓握住她的手,“嬷嬷,我会带你离开王府的。”
”姑娘…你别管我…”
“嬷嬷,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能没有你。”
“姑娘…老奴糊涂啊…你娘她…”
“嬷嬷,我娘真是一个坏人吗?”
秦嬷嬷猛烈摇头,“不…你娘没有害过人。”
苏宓看着她,“我相信嬷嬷。”
主仆二人一夜泣语,清静的屋子不时传出幽咽声。
斗转星移,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却像是沧海桑田天翻地覆。秦嬷嬷以为苏宓一下子承受不住太多,少不得要消沉难受几日。
不想晨起时,她对上的是一张笑靥如花的小脸。瘦弱的少女眼还肿着,眸中却无一丝阴霾,面上也无一丝颓丧。
看着自家姑娘欢快向她挥手道别,她几次欲言又止。她知道苏宓要去哪,在这个王府里,姑娘能攀附的也唯有安和郡主。
她望着天,喃喃着:“娘娘,你可一定要保护姑娘啊。”
鹤园一切如常,内殿除了青峰和红岭外无人敢进出。
院中小池中鱼儿嬉戏,一只白如玉的仙鹤独立水中。几株腊梅开得争奇斗妍,幽幽冷香随风飘远。
殿内温暖如春,原本闭着的窗户大开着,不时吹来一阵冷风。司马延坐在窗前,裹着雪白的狐衾。
那张清冷如玉的脸面无表情,凤眸凝望着窗外。
红岭纳闷不已,几次想劝自家主子。这大冷的天,郡主若是吹出什么毛病来,他们做下人的如何担待得起。
然而她知道郡主的脾气,迟迟不敢开口。她恭敬退到外面,素月上前低语几句。她惊讶地看了看院子外面,又看了看殿内。心下狐疑着,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三步两步出去,果真在一棵树后找到苏宓。
“表姑娘,你有事吗?”
“没…没事。”苏宓小脸微红,“我就是没有地方玩。你放心,我不会打扰红岭姐姐的,也不会打扰郡主的。”
她说得极其认真,红岭自是不疑。
“表姑娘要是无聊的话,不如去花池那边喂鱼。”
“不…我不去喂鱼。”苏宓脸一白,拼命摇手。
红岭猛然想起上回的事,不敢再提。
苏宓脸上尽是后怕,还在奋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红岭姐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表姑娘,你真不是来找郡主的?”
“不…不是。”苏宓羞赧着,声音极小,“我就是想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红岭还来不及想她这句话的意思,便见自家主子不知何时过来。那一身的气势如冰霜一般,冷眉冷眼极为漠然。
苏宓也看到了司马延,杏眼晶亮。“郡主,我没想打扰你,我就是…想你了。”
司马延冷睨着她,“既然看过了,还不快滚!”
红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