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道:”吾邑离荥阳,一日夜也。纵血流漂杵,吾何间焉。“
郑安平道:”若兴兵南向……“
四兄道:”吾邑之南,乃韩之华阳也。荥阳,韩邑也,岂有兵举荥阳而伐韩乎?去岁秦入魏境,惊扰魏王。今魏王必兴大军以报之。“
犬兄道:”四兄之言有理。“
得到两人的解释,郑安平心里安定了一些,转身去了粟兄家里。粟兄把妻儿都搬过来了,有三个孩子,家里比郑安平家要热闹得多。由于五儿其实是粟兄的幼弟,他也没在外院,而是在内宅。这让郑安平在门外敲了好一阵门,才有人听见,把他让进去。
郑安平说了荥阳可能兴兵的传言,自己和曹包的处置,以及犬兄和小四的观点。
粟兄道:“吾管邑实备无所备,无士无粮,兵甲不全。其若战也,可将家眷及粮秣撤入关内,但留精壮在外,进退两便。”
郑安平道:“若入关内,当居何处?”
粟兄想了想,道:“若论预为之备,是则当为。当与长城尉及圃田守备言其状,蒙其指定区域,以为安置。”
郑安平道:“管邑初归王化,与城内无亲。人或指一空旷处安置,粮秣……”
粟兄道:“若得其助,以什一相赠,有何不可,胜尽没于人也。”
郑安平想了想,道:“荥阳兴兵,但得之一妇人,其事未实,一也。纵兴兵,未尽过管,二也。纵过管,未必攻之,三也。管邑得两河围绕,纵兵经荥阳而南,亦必出两河之外,但相机而动,或无碍也。是时惊动上司,或非其道。”
粟兄沉默片刻,道:“兄之言是也。曹先生但书君上,吾等静候其教可也。”
郑安平道:“犬兄近日当入圃田,求父定亲。或得其便……”
粟兄道:“弟以为,兄之见是也。是事不得惊动关内。或得其令,依令而行可也。若以军情上达,其情非实,层层上报,恐扰军心。或令吾等打探确定,非等如何复命?”
郑安平道:“但观城内有无兴兵之举可也。”
粟兄道:“就依郑兄。其战若起,吾等或当练卒以待之……”
郑安平道:“城内胜兵者不过百十,且多病弱,精壮者多在外也;凡留城内者,多奸猾伪诈之辈。练卒,实难也。”郑安平心中暗自叹息,本想来管邑大展鸿图,怎想束手束脚,诸事不顺。倒是小四转达侯嬴所言量力而行,勿为已甚,得其要也。量力而行吧!郑安平宽慰自己。
他又转往馆驿,犬兄和小四已经离开,驿卒说应该去了城西。郑安平赶到城西,两人坐在犬兄家门口正自高谈阔论,见郑安平过来,都起立相迎。郑安平告诉犬兄,近日可入长城、圃田,除通报管邑之状外,当观城内有无兴兵之举,以为管邑进退之计。又把粟兄的提议说了,若战起,当尽移管邑老弱妇孺粮秣等项入关,关外只留精壮以为周旋。但由于动静太大,现在还不是要这么办的时候,要犬兄暗中留意,若人物入城,是否有可能。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乡里相助,为犬兄说一门亲事。
犬兄见机会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也就欣然应允。从明天开始,带人入关通报。然后假公济私,回故里找父母。
郑安平又回到家中,先在塾房找到曹先生合计一番。毕竟四个当武卒的,一个久在草莽,都没有发现异常,只一个看上去又胖又蠢的妇人随口一说要打仗,又无真凭实据,哪里下得了断语。故只说”邑内谣传“,请示方略而已,算是一个试探。
将木牍结束好,准备明天派人送往大梁。郑安平又说了其他三人的想法。按犬兄和小四之见,荥阳纵然有兵,也波及不到这边,根本不用管。粟兄的意见,万一有战,咱也没啥可准备的;实在要准备,就找条路子把邑里的老弱妇孺,以及仅有的一点财产运进关内,减少损失;别的,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