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安平主动提到豕三,城主仿佛舒了一口气,道:“豕三欲拜管令久矣。惟今逃难,恐未归家。微庶使人探之,但得其归,即呼之。”
郑安平道:“岂是待豪杰之道。正当登门访之,愿城主成之。”
城主道:“微庶自当拜上大夫相敬之意!”
次日,郑安平吃过早饭,自己束了甲,提了手戟,让五旺背了些钱,一起出来,进入废城,查看宅院的建筑情况。
从废弃的城门进入废城,扑入眼帘的是半人多高的野草。郑安平找了一段可以攀登的地段登上城墙,俯瞰整个城池,城池很大,站在城的一侧几乎看不清对侧城墙上的人。在前面的野草堆中,似乎铺放着一些粗大的树木,可能是房柱。
找到了地方,郑安平下来,用手戟划开野草,进入到摆放房柱的地方,可以看到草丛中的一片方形土台,因为是房基是夯土夯筑之故,这里片草不生,和周围野草密布形成鲜明对照。按鲁先生的设计,就借用现成的房基,稍加修整,即可成形。
五旺高兴地道:“春日此处必是花香满溢。若得一二牛羊,曾不必出城,即可饱足矣。”
郑安平道:“汝其畜养牛羊乎?”
五旺道:“自小畜养,每得出三五里至十余里,乃能得草。若能于城中房边坐畜,得无善哉!”
郑安平道:“若牛若羊,得畜几何?”
五旺道:“若牛者,长得慢,时间长;性猛难驯,一童一牛,其大率也。羊,但得头羊着力,一童三五十只亦不妨。惟家中乏少,多至三五只,未得群羊也。”
郑安平道:“地处荒僻,似宜得犬护院方好。”
五旺道:“如此大宅,一犬似难能也。必也十余只乃足用。”
郑安平道:“复得犬,复得牛羊,复得鸡豚。汝为吾计之,需得钱几何,方得足用?”
五旺道:“牛犊一,得五百钱。羊羔一,得三百钱。豚一,得一二百钱。犬,看家犬约一二百钱,猎犬则难计也。鸡,约三五十钱;鸡娃一窝亦三五十钱。”
郑安平道:“汝其得置之乎?”
五旺道:“每岁往集市,多得其贾者。开集之时,必有所得。”
郑安平道:“汝家颇畜乎?未之见也。”
五旺黯然道:“汝家幼时常畜幼畜,或羔羊,或牛犊,一年则贾之,得其价也。后诸兄长成,度日日艰,亦难畜也。”
郑安平道:“若欲畜之,当以何为先?”
五旺道:“自以鸡犬为先。公鸡报时,犬能护家,皆得其用,不可缺也。”
郑安平道:“不意五旺者,善能持家也。”
五旺道:“若得足田,吾家必富。”
郑安平道:“富之后,奈何?”
五旺道:“娶妻生子,皆令力田。”
郑安平道:“汝父其未富也,亦生五子,汝富亦生子,富又何如?”
五旺挠挠头道:“娶妻生子,嫁汉吃饭,此人生之要也。若富若贫,不过如此。但富者,其田足,其子孙多,而粮足;贫者,其田少,其子孙乏,而少食。如是而已。”
郑安平大笑道:“是言虽鄙,进乎道也。娶妻生子,嫁汉吃饭,若富若贫,不过如此。快哉斯言,快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