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向梅腾的从凳子上站起,三两步回了房间,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红包,二?话不说的拍到了杨春玲手上。
杨春玲愣了愣,低头看着颇有分量的红包,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千块,你记得还我。”龙向梅言简意赅。
杨春玲刚止住的泪,又一次漫上了眼眶:“梅姐,我……”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龙向梅轻描淡写的道,“两千块而已,你出去打两个月工就攒出来了。”
杨春玲手指猛地收紧,死死的攥住了那一沓钞票,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龙向梅相当没忌讳的坐在门槛上,默默的陪着。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杨春玲的哭声才渐渐收住,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胸口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
张意驰无声的递过去了两张纸巾,等杨春玲醒了鼻涕,他又换了湿纸巾,还体贴的在炭火上烘了下,带着微微的暖意。
杨春玲最后的啜泣戛然而止,感受着湿纸巾上温暖的触感,半晌,她苦笑了一声,用重新凉掉的湿纸巾擦干了残留的泪。
“他今天想接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哭过的杨春玲镇定了些,倾诉欲随之而来,“我不想回,但大家都劝我。”
龙向梅上道的问:“你才新婚,应该不是夫妻吵架。说吧,你阿婆娘作什么妖了?要?我去砸场子吗?”
杨春玲抽了抽鼻子:“不用,我砸完场子回来的。他们家的东西我全砸了个稀巴烂,笼子里的鸡都放上了山,他们当天晚上抓鸡抓到半夜,还是跑了一半。”
张意驰:“……”不愧是龙向梅的姐妹!
“但是,有什么意思呢?”杨春玲又抹了把脸,“活成了远近闻名的泼妇,他们就不给我找事了吗?”
龙向梅皱起了眉,杨春玲的确性格泼辣,脾气不大好。但农村里砸屋放鸡,绝非小事,有冲着离婚去的那股劲头了。李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才把杨春玲惹到这个地步?
一杯温水递了过来,白瓷的杯子里,泡着一块绿莹莹的万花茶。杨春玲瞪着端着茶杯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情?绪都差点不连贯了。
眼眸上移,对上了张意驰担忧的眼神。为了跟跌坐在地上的她视线平齐,张意驰也蹲在了地上。乖巧的像只幼犬。
杨春玲:“……”这傻子要?不是遇到了龙向梅,怕不是被人生吞活剥了。
被张意驰打了个岔,杨春玲彻底冷静了下来。村里的女孩子,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罪。委屈了可能会大哭一场,却远不至于崩溃。低头喝了一大口万花茶,清甜的滋味立刻润泽了刚才哭的干涩的咽喉。半杯茶下肚,暖意从胃底升起,淡淡的柚子香萦绕在了心头。
“梅梅,你还记得谢东哲吗?”杨春玲忽然问。
龙向梅仔细想了想:“高189班,跟你谈过恋爱的那个?”
“对。他是李元德的表弟,你知道吗?”杨春玲道。
“这么巧?”李元德是杨春玲老公的大名,龙向梅是知道的。但她是头一次听说他跟李元德有亲戚关系。但稍微想一想也不奇怪,他们县屁大的地方,亲戚关系错综复杂,真的较真起来,她跟杨春玲还能算堂姐妹呢。
“他高中没读完,出去开叉车了。今年赚了点钱回来,在亲戚朋友面前现。不知怎么的,我们高中谈恋爱的事被人翻出来了。”
“李元德吃醋了?”龙向梅问。
“有什么好吃醋的啊!他又不是不知道!”杨春玲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显出了怒意,“是李元德他爸,发癫一样,在我们两家人吃饭的时候闹了起来,非要?说我跟谢东哲有一腿,在饭桌上逼着我们分手!”
张意驰一呆,等会儿,他是不是听漏了剧情?怎么感觉连不上了呢?
龙向梅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你是说你阿公老子信了谣言?”
“屁的谣言!”杨春玲越说越气,“除了他根本没人怀疑我们!谢东哲都出去两年多了!最恶心的是当天谢东哲带着女朋友来的,她女朋友我们还全都认识!那个184班的彭婷婷,你记得吧?他们两个在一个厂子里碰到了,觉得?有缘,谈起了恋爱。这次回来见家长的!她连谢家的红包都接了。”
“那你阿公老子癫什么啊?”饶是龙向梅见惯了狗血,也被砸懵了。
“鬼晓得?他!反正从腊月二?十五那天开始吵,吵到二十九,气的我发飙了他还不肯信!死咬着我跟谢东哲说话了这件事不放。”想起前几?天的乌龙,杨春玲差点气炸了肺,“我嬲他娘的,别个来家里做客,我做嫂嫂的招待两句有问题!?”
张意驰咽了咽口水,问道:“其他人有误会吗?”
杨春玲阴着脸:“本来没有,他那么闹,三姑六婆多少有些信了。彭婷婷也觉得?丢面子,怎么都不肯在谢家过年。谢东哲砍死他姑爷的心都有,两家是彻底闹翻了。我阿婆娘心里有气,不去找我阿公老子,居然说我丧门星!李元德跟死了一样,半句话不说。
我干脆抄起长板凳,把他家砸了。把那两个老不修堵在家里骂了两个多小时。本来还想骂,不晓得?哪个多管闲事的告了村委。他们来人调节。说什么过年了,各退一步。我退他麻痹!跟我和稀泥?我指着村委的鼻子骂了他个狗血喷头。骂完我说要离婚,就回来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