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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跑一千米,为什么向导就只要跑八百米?”在肖凯下达测试开始的那个瞬间,亚罗安站出来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里面注入了水一样,一下子让现场变得喧哗起来。
肖凯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整个人愣了很久。对他来说,这种差别分配就和以前的男女生分组跑步一样,体力好的一方自然就多跑一点。这是习惯,更是一种被大众认可的潜规则。
“向导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没有哨兵高,我们未来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不趁现在多训练一点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向导们就一定比哨兵们差吗?只不过是体力差了一些而已,只不过是耐力不行而已,那又为什么要剥夺他们进步的权利?”亚罗安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寂静的训练场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们都是军人,军人不就是要不断地突破自己么?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向导一个不用努力的理由?”
“向导体力不行,向导只需要给哨兵做精神疏导,向导只需要辅助攻击……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向导们为什么生来就要低人一等!”
“呵……你倒是有趣了,给你任务轻松一点还不要?亚罗安,你这句话是代表着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着全体向导们的意思?”肖凯坐在机甲驾驶舱内忍不住弯起嘴角,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有趣。
亚罗安没有立即回答他。她反而是驾驶着机甲在地上转了半圈面对着同学们,双排的履带滚轮在地上拖出四道黑黑的痕迹,像是给地面喷了一层深色的颜料。
同学们注视着她。她同样也在看着同学们,她所驾驶的机械机甲——头顶的机械眼像是在发光一样,一种摄人的魅力散发出来,令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在场的各位向导们,”属于亚罗安的,沉稳的、极富有渲染力的声音高高响起,“诸位来到联邦第一军校,我想问大家三个问题。”
“第一,你们真的觉得自己比不上哨兵么?”
“第二,你们真的甘愿一直成为附庸么?”
“第三,你们真的愿意被这样区别对待吗?”
亚罗安突然张开双臂,机械手指陡然间全数展开,显出一种拥抱力量的张力感。她的上半部分机甲微弯,细密的胶管被她这个动作一下拉直,像是骤然绷紧的肌肉。
“诸位,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屈居人下?我们为什么要被区别对待?我们为什么要成为哨兵们的附庸?凭什么,我问大家,这是凭什么?论两性关系,是哨兵离不开我们,而不是我们离不开他们!我们是本该是世间最自由的鸟儿,我们翱翔九天,我们横渡大洋,我们的精神力远远超过哨兵!论体力,是,我们的体力是差了点,但是这难道是不可逆的么?不,这完全是可以解决的,为什么我们明明知道自己的缺点却依旧没有迎难而上?为什么我们跑的是800米而不是1200米?诸位,我问你们,你们真的甘心么?”
“你们甘愿成为一个战友们口中的无能之人,拖累,附庸一样的存在么?”亚罗安所驾驶的机械机甲仿佛浑身燃烧着火焰一样,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颗散发着金光的火球。她的身影在几个向导的眼中突然变得高大,仿佛占据了半边天空。
“我要向你们证明,向导绝对不是时代的附庸……”亚罗安驾驶的机械机甲又折转了一下方向,随后沉稳的声音从机甲外扩音器里飘出来,像是在平静的湖中扔下一颗石子,“肖凯教官,我要向您挑战。”
肖凯:“……”
肖凯:“呵,你听说过我的事迹么?”
亚罗安:“您在战场上被称作是暴怒的野兽,已超精确的.狙.击以及高超的搏斗技巧而闻名。迄今为止,您的直接杀虫数字达到了890只,其中近三分之一是您近身搏击、直接击杀的。”
肖凯继续笑,不知道是在笑她的胆子大还是在笑她的不知所谓,“知道的还挺清楚,那你还敢向我挑战么?虽然话有点难听,但你不过是,区区……向导。”
亚罗安闻言浑不在意的笑笑,她在驾驶舱内眼睛眯了眯,“是。”
肖凯:“向导的体能弱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地改变现状呢?”
亚罗安:“这种事实是歪曲的!为什么向导就一定要成为疏导哨兵精神力的工具?为什么向导就只是一个附庸?这是错误的观念!这种事实是没有根据的!我会证明它!”
为了这一天,亚罗安已经默默在家里准备4年了,从她18岁时测出自己的超s级天赋以来、她每一天都在拼命训练自己的搏斗技巧,她拼命地提升自己的体力。终于在半年前将自己从一个体质羸弱的小姑娘训练成能达到哨兵平均体能的程度。
亚罗安不在乎能不能赢肖凯,她所在意的是自己是否能借助这个平台向其他向导传达出‘向导也可以有很多可能性’这样的话。
肖凯看了她一会,突然右侧的机械手握拳狠狠击碎了左边的REST气压机。扑———气体泄露的声音持续了好几十秒,然后他用右手捏住左臂狠狠向外一掰。
“我毕竟也是个老军人了,就这么跟你打有些胜之不武。”肖凯将左机械手随意地扔在旁边,右手摆了摆,继续说:“这样子,我断一只手臂跟你打,但凡你能将我打到百分之50的毁损率,就算你赢了!”
“好!”亚罗安立即应下来。
其余的人见状都自觉的开始往外撤,他们为中间的两个人留出了足够大的场地。
空旷的训练场,除了远处还有几排空置的机械机甲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灰黑色的水泥地,地面裂着开了一圈又一圈的裂纹。洛衍往远处继续眺望,她隐隐约约在尽头处看见了一排高大的围墙——那些墙顶部有尖锐的突刺,像是一支支瞄准天空、蓄势待发的箭。
格蕾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切磋还没开始呢,她就开始紧张了,:“薇薇安,你说亚罗安会不会赢啊?”薇薇安心里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先不说哨兵和向导之间存在的巨大力量差距,光是肖凯上过战场是个老兵这一点,就足够令别人完全不看好亚罗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