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很奇怪,胡鹏亦去哪里了?他不可能把她丢下不闻不问的。
那就是有急事?
张雨欣坐在病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翻着漫画书。
外面风很大,吹得窗户摇摇晃晃。
病房里倒很暖和,暖气吹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张雨欣打了个呵欠,撩起头发,随手翻动书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倚靠在床上默不作声时,门开了。
陆海宁换了一件大衣,看上去风尘仆仆,额发上沾染了水雾。
他的眼底是一片憔悴的青色,手上则是张记特有的购物袋。
“趁热吃吧。”陆海宁将袋子打开。
张雨欣看了一眼时间,他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天都黑了。
他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搁在床头。
袋子一打开,满屋子都是香气。
“以前不是不爱吃鲜肉月饼的吗?”陆海宁淡淡道,“怎么换口味了?”
“以前……”张雨欣欲言又止。
以前,不是她不爱吃,是他不爱吃而已。
他不爱吃,她也不吃了。
“嗯?”陆海宁听她话里有话,蹙眉。
“换口味,不是很正常吗?”张雨欣回应。
她伸手拿了一只,她是真饿了。
张记的月饼,她爱吃。
她低头吃着月饼,热乎乎的,确实挺好吃。
她吃着,陆海宁在一旁看着。
“张雨欣,我这几天要出去办点事,挺重要的事,你留在天海市,别跑。”陆海宁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要去新加坡工作。”张雨欣脸色很平静。
其实,她是没有太大的力气跟陆海宁争吵。
“我知道你恨我什么。”陆海宁的手不可遏制地落在她的头发上,“你的宝宝被打掉,我不知情。”
“咚”一声
张雨欣手里的月饼掉到了地上。
月饼打了一个圈,静止不动了。
心,就像是被一记铁锤敲中,狠狠一击。
“哗啦”,全碎了。
三年了,她没有在陆海宁的面前提过一句宝宝的事情,因为她不敢提。
那宝宝,本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要,也是正常的。
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在这种时候主动提起。
是的,主动。
她抬起眸子看向他,眼中覆上一层水雾,声音也在颤抖:“不知情?你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陆海宁沉着嗓音,“放心,你宝宝的事,我会补偿你。”
一刹那,张雨欣泪眼朦胧,心控制不住地在抖。
补偿?
拿什么补偿?
失去的孩子,还能再回来吗?
“陆海宁,不管你知不知情,我宝宝也没有了。既然你说你不知情,我就原谅你了,反正,我宝宝也没了,不是吗?”
张雨欣格外平静。
她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
但,三年过去了,不管谁对谁错,都没有谈论的意义。
“留在天海市,我会好好补偿你。”
“我不要你的补偿,真的,我什么都不要。”张雨欣哽咽,表情恍惚,“三年前的错误是我自己犯的。”
陆海宁低头,又给她拿了一块新的月饼递到她手里。
“先吃东西。”陆海宁淡淡道。
“胡鹏亦呢?”张雨欣抬头问。
四目相对,陆海宁的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想他了?”
“我想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你是见不到他了。”陆海宁语气淡漠,“吃东西!”
张雨欣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问。
收拾了一下情绪,张雨欣坐在床上吃月饼。
张记的月饼味道真不错,是属于天海市特有的味道。
咸咸的,入口即溶。
张雨欣不再问他任何宝宝的事,她不需要他的补偿,真得不需要。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
有些事情再来做,已经没有了意义。
“你要吃吗?”张雨欣指了指月饼。
她知道他不爱吃,她就这么随口一说。
没想到,陆海宁也不客气,偏过头,在她吃过一口的那只月饼上咬了一口!
“味道挺好。”陆海宁勾唇。
“你不是不爱吃鲜肉月饼吗?”被他咬了一口,她嫌弃地要丢掉。
陆海宁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丢:“你已经浪费了一只,你要再浪费,信不信我饿你三天?嗯?”
张雨欣不吭声了。
他抓住她的手,她这才发现,他的手很凉。
陆海宁见张雨欣的情绪还算稳定,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张雨欣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陆海宁还是捉住了她的手。
“别去新加坡了,天海市这儿,真得没有你念着的人了?”陆海宁心里头叹了口气。
“没有。”张雨欣啃着月饼。
陆海宁沉默。
他是没有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
“你他妈什么时候能有点良心。”陆海宁无奈,“算了,有良心没良心都是我养的、我教的,我认了。”
张雨欣看了他一眼。
她应该是没有眼花,她在陆海宁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啊。
深深的无奈。
对她很失望?
不至于吧。
张雨欣的烧退了,但没有太多力气,吃了两只月饼后就吃不下了。
陆海宁给她拿了一杯温牛奶。
张雨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牛奶一眼。
“怕我下毒?”陆海宁淡淡道。
“不是,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张雨欣很困惑。
他不是刚刚有了未婚妻吗?
就算未婚妻生气了,他也应该追出去啊。
“怕你再跑。”
陆海宁坐在床边,将牛奶递给她。
张雨欣渴了,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把我看这么紧,我怎么跑?你为什么不让我跑?”张雨欣带着敌意地看向他。
陆海宁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眼中,是深邃的光芒和不明的意味。
她的发丝还是这么柔软,他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摸着她的小脑袋。
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从她八岁那年起。
“你跑了,我要是再也找不回你怎么办?”陆海宁嗓音嘶哑。
上一次,他差点永远失去她。
永远。
那种感觉,依旧清晰如昨,仿佛嗅一嗅鼻子,都能在空气中闻到骇人的血腥味。
他怕了。
张雨欣盯着他的眼睛,冷笑:“是怕赵美幽的心脏病没有合适配型吗……”
“跟那事没关系,以后,不准再提。”
“那你放弃她了?”张雨欣淡漠问。
陆海宁怎么舍得放弃赵美幽。
他的青梅竹马啊,从小喜欢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