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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无招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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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无招见招

“杀人的艺术……如果把法医的报告,直观地反映一下,应该是这个样子。”

大兵像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他把一张白纸钉在墙上,画圆、扫了几个阴影,在阴影某部份,重重点了一个,之后继续画圆,再扫阴影,再点一个。

邓燕和张如鹏好奇看着大兵貌似强迫症的动作,面面相觑间,画到第四幅时,两人有点明悟,画到第六幅时,邓燕一下子像醍醐灌顶一样,豁然开朗了,她惊讶问着:

“你在画所有被害人遭枪击的落弹部位?”

“对,法医只能告诉你致死的原因,鉴证只能看得出凶手的熟练程度,但这并不是全部,死亡可以有无数种方式,被枪击是最激烈的一种,而这一种,也同样可以演绎出无数种手法来。”大兵说着,手不停歇,一直在画。

“可这有什么区别?”张如鹏愣道,还不都是爆头。

“区别很大,我在当行刑手的时候,一些老手会教我,出枪的时候手千万不要抖,要看准脑后枕骨以上一寸左右的部位,那儿穴位是颅骨比较薄弱的部分,子弹射入、破坏脑部组织、洞穿,死亡时间会很短……不要反感,对付罪大恶极的坏人,这是一种相当仁慈的方式。当然,新手未必能把握得住,枪口靠上一点,如果洞穿在腔体内,那会延缓他的死亡时间……如果靠下一点,可能崩掉天灵盖,溅你一身浆,那个场景会变成你撵不走的噩梦,跟你很久……”大兵道着。

“看样子,你玩得很不错啊,这么熟悉?”张如鹏问。

“不,我第一次溅到了手上脸上,被吓得尿裤子了。”大兵道。

“这就是你的病根?”张如鹏问。

“对,去不掉的病根,我失忆都没有去掉,老是浑浑噩噩能想起这个场景,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是杀人犯。”大兵道。

邓燕仔细地看着,出声问道:“在中州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即便现在告诉你,你相信吗?佩佩失忆的时候,我看了很多很多有关脑部疾病的书籍,而翻开书我想得更多是,如果子弹穿透这一部分,会是什么结果……在执行行刑任务时,其实我们也经常讨论,我们的子弹射到大脑的什么部位,才会是最干净利索的一枪。”大兵道,手画着最后一圆,一点,在大脑的左侧靠上,是最后一起案子受害人麻实超的中枪部位。

“可这有什么艺术性可言?”邓燕看着大兵的杰作,瞠然道。

“枪。”大兵手伸向张如鹏,张如鹏拍着武器告诉他:“作训期间,不装实弹的。”

“向我开枪……快,不要犹豫。”大兵提醒着,张如鹏倒利索,蹭一抽武器,然后大兵一退喊着:“停!”

此时,张如鹏的武器,直指大兵的眉心,大兵解释着:“手法的惯性,比如我们的训练,靶心设在眉心、心脏部位,长年下来,我们的出枪会下意识地指向这两个部位……而你这些射入点,有什么不同?”

“好像……不,完全不是一个路子。”邓燕道。

“对,只有第一例,也就中州储蓄所被劫这一例,出纳员的中枪靠近眉心,剩下的,似乎都在刻意地,把子弹射入脑部,大部分的射入,都在大脑靠近中心的位置,这个位置在医学上讲是丘脑和间脑,很小,比你的手心大不了多少。”大兵道。

“什么意思?”张如鹏问,他和邓燕互视着,不明白了。

“那是致死最快的位置,也是一个熟练的刽子手熟悉的位置,一枪毙命,被枪击的,呻吟都不会有一声。”大兵慢慢地回头,眼睛里射着冷光,像刚刚杀过人一样,那眼光让老张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他有点慌乱的插起了武器,尴尬站在当地。

邓燕不知道被吓住了,还是听入神了,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看着大兵,她似乎在感受,那种传说中的杀气……是,它是存在的,甚至你们感觉到她是实质性的,就像看不见的电流,会击到你心颤一样。

大兵睥睨问:“你感觉到了?”

“感觉什么?”邓燕机械问。

“可以意会,而无法言传,就像,刑警的第六感觉,就像一个嫌疑人的警觉,那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长年的习惯使然。”大兵道。

“好像有点,你是指,这个枪手的习惯性?”邓燕问。

“对,如果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那很多次以后,肯定就不是巧合了,第一起枪案之后,云台市贵金属交易市场,两人;六安市鸿运金楼,一人;许夏市天成古玩市场,一人;还有最徐昌市这一起更牛,就是超市开业当天,他们进去打死了出纳,大摇大摆扛着礼金走了……”

大兵一个一个点过,子弹破坏的部位,相同、相同、相同,他解释着:“这手法,就把一个训练有素的刽子手拉过来,比划着都办不到,别说他还是在大庭广众,目击众多的环境下……精良的武器可以做出来,这个不难,可精良的手法可做不出来……比如,现在找我这样的刽子手都很难,别说找几个像这样的杀手了。”

张如鹏使劲地咽咽唾沫,两眼睁大了,心里不知道什么被搅得蠢蠢欲动,就像猎人遇到了危险的猎物那种感觉,紧张,伴随着兴奋和刺激。

大兵蓦地笑了,脸一扬,和邓燕示意着老张,他道着:“看,他这种也是条件反射,有个像样的对手,会让他兴奋的。”

“那当然,我还真想练练手。”老张摩娑着大手,按捺不住了。

“现在的环境,违法的像开着挂,而执法的,却像戴着戒具,不对等啊,之于恶性犯罪、职业性犯罪,以及精神类变态嫌疑人,基层那些连枪都没摸过几天的警员,对付不了啊。”大兵叹气道,社会大学上得越久,可能警务的薄弱之处才看得更清。

邓燕没有在意这句牢骚,而是指着大兵画着脑部组织图案道着:“你画的无法自圆其说啊,似乎这次凶案的受害人麻实超,表现出来的死亡艺术,和前面的不同。”

“对,他的落弹点在丘脑以上,这个部位法医标明了,叫胼胝体……大脑是一个神奇的组织,国外有过一个报道是这样的,有个长期被头疼、抑郁困挠的人,实在受不了了就开枪自杀,但神奇的是,那颗子弹没杀死他,却治好了他头疼,而且子弹都没有取出来……当然,这次麻实超就没这么好运了,这颗子弹是穿过脑桥,擦着丘脑停在了他的胼胝体部位……这种打法会延长他的死亡时间,疼痛、神经中枢被破坏、丘脑部受伤、而出血通道却被延脑的软组织堵着……我无法想像那种痛苦感觉,但肯定好受不了,他死前的表情,肯定是极度的恐惧、痛苦……”大兵手指处,麻实超的死亡图片,蜷曲的四肢,痉挛的颈项,那张原本很帅的麻总,已经扭曲得快认不出来了。

邓燕很不舒服地换了个站立的位置,盯了良久,喃喃问着:“作案手法不同,怎么能并案?”

“不,延缓死亡时间,比一击毙命更难做到,麻实超死亡,距他们上一次作案,应该四年多的时间了,四年,足够学会很多东西了。比如,弹头和弹壳组合,长度单位是以丝计算的;装药量的控制,要精准到毫克;能做到的人太少了,最起码我做不到,可他能,他有一位八级工的支持,会让他如虎添翼的。”大兵道。

“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就凭这个,判断是他?或者,之前的案子,是牛松、牛再山这一伙做的?”邓燕道。

“我无法回答,对于用证据来支持判断,我是外行。出枪准确、射入部位和落点精确选择、子弹改装过、找不到枪源,是这些所有案子的共同点,再多我说不出来了……从第一次看到这些枪案开始,我就莫名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能感觉到,这个人一定是受了某种刺激,很刻骨铭心的刺激,或者说,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刺激,让他开始疯狂的痴迷,杀人给他带来的快感……”大兵道。

“你指,中州市这一例,差三个月十八年的悬案?”邓燕问。

“不,在那之前,一个普通的人,步入这一行,肯定有他的原因;杀戮唤醒了他体内的某种艺术细胞……就像痴迷于金石、沉醉于书法、爱上了徒步等等那种下意识的爱好,他在作案时,会不由自主地追求尽善尽美……就像这一次作案,他会精心地准备武器,制造一颗让鉴证都头疼的子弹,然后从容地来到津门,混进小区,毁掉监控,再找个最好的机会杀人……杀了人,让牛再山开车逃走,吸引注意力,而他,却静静地呆在小区楼顶,欣赏着他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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