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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凤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发现尹铉亦在门口与尹金道别,丧事办完了,该散的人自然也是要散了。尹凤走到他们面前,二人连忙向尹凤施礼,“皇后娘娘。”
尹凤淡声道:“都莫要多礼,爹,叔叔,若没有你们,便也没有凤儿的今日?我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逆”
尹金道;“好女儿。”
尹铉到底老道些,发现尹凤说话时言不由衷,而且声气太冷,当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待与尹金告别,离开尹府时,尹铉这才道;“正好微臣与皇后娘娘一路,有些话想与皇后娘娘一说。”
尹凤点点头,“好,那我们走一段吧。”
二人走在尹府门前的青石路上,这里是官邸,门前来往行人几乎没有,倒也是清静的谈话之所。
“凤儿,最近皇帝对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吗?”尹铉问道。
“皇上对凤儿很好,虽然凤儿与他依然没有夫妻之实,也不过是因为凤儿想要他的心。叔叔你是知道的,以凤儿的手段,要一个人的身体很是容易。”尹凤对此并不讳言,反而是比先前更加的大胆直白。
尹铉眉头微皱,“凤儿,你娘亲死了,你心里是不是怪我们?”
尹凤道:“凤儿不敢。茶”
只是不敢,不是不怪。
尹铉很明白这其中的区别,蓦然顿住了脚步,似乎在思考继续说些什么。
却听得尹凤道:“为了不影响与叔叔及父亲,与凤儿之间的感情,凤儿刚才已经替娘亲报仇了,所以叔叔不必纠结此事。”
“报仇?”尹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正在这时,就看见尹金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冲到了尹凤的面前,便抬起巴掌准备打尹凤,尹凤唇角浸着冷笑,不避也不让,但是尹金抬起的手被尹铉一下子握住,“你疯了吗?为什么冲出来就准备胡乱打人!”
尹金一幅气到要吐血的样子,“大哥!她竟杀了,杀了彩玉她娘!”
尹铉微怔了下,再看了眼尹凤,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
这时,才明白尹凤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尹铉却手臂一用力,将尹金差点摔个跟前,踉踉跄跄往旁边退开两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逆女,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尹铉皱皱眉头,道:“那个疯女人,死了就死了吧,你吼叫些什么?再说,你已经失去了彩玉,失去了两位夫人,你还想再失去这个女儿吗?你让大哥说你什么好,你什么时候,脑子才能真正的清醒一点!”
“我——”尹金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尹凤却一幅不想再纠缠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去。
尹铉又向尹金道:“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理,不要走露了风声,影响了皇后娘娘的名声,这样对你,对尹家,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叮嘱完毕后,便往前追着尹凤而去。
尹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不由仰天长叹了一声,“天呐,我尹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
再说尹铉,赶上了尹凤,又道:“凤儿,你做得很好。”
尹凤扭过头来,唇角浸着一抹冰冷的笑,“我以为叔叔会责怪我。”
“你叔叔我,不是你爹那个老糊涂。”
尹凤一笑,“叔叔,你今日,莫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凤儿,你杀人这件事,虽然说是家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对你的看法必然也会有所改观。况且我们的皇上可是个死脑筋,信奉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事若被他听说了,的确也是难办得很。”尹铉反而忧心忡忡又提起刚才的事儿。
其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似乎永远只是个说法罢了。否则,这坐在高位上的人,尹铉、夏炚、包括曹炟,哪一个不是趟着无数人的鲜血过来的,他们早就犯了罪,可是也没有人给他们定罪。
尹凤倒完全没把自己杀人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以尹金那懦弱的性子,是绝不会捅出去的。
但她还是一幅受到威胁的样子,“叔叔,刚才您可还说我父亲是老糊涂的,怎地现在您也说起糊涂话来?”
尹铉哈哈一笑,“叔叔的意思是,若凤儿你想这件事完全的保密,不如帮叔叔一个忙。”
尹凤笑嫣如花,“叔叔请说。”
尹铉道:“那个东西,原本就是属于我们尹家的东西,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落在了皇上的手中。你要想办法把它拿回来。”
“哦。”尹凤一幅静候下文的样子。
“要是拿到了这个东西,以后皇上反而会受制于你。那个时候,他,不敢不爱你。”
“真有这么好的东西?”尹凤越来越有兴趣了。
“自然是。”尹铉再次肯定。
“那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东西?”
“那是一张,本该毁掉的地图。”
尹铉只说到这里,却并没有说完,尹凤当然也聪明的没有去问地图的具体内容,只说:“既然是本该毁掉的地图,那么说不定,他早已经毁掉了呢?”
“一定没有,因为那张地图,不但是张地图,更是藏着真龙龙脉。而此条龙脉中,便有一支强悍的护龙军队,若是能找到这条龙脉,便能得知这支护龙军队到底是什么,而他也可以以天子的身份直接指挥这支护龙队,介时——恐怕,会是我们尹家的大敌。”
“那叔叔若是先找到了这张地图,会去破坏这个龙脉吗?”
“自然不会,只是有些东西,需要修改一下罢了。”尹铉如此道。
“这可难了,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我如何能断定,我找到的就是那张地图呢?”
“此张地图,水火不侵。”尹铉接着道:“并且一定藏在皇帝随时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否则他如何能够放心呢?”
尹凤得了令,笑道:“叔叔,凤儿知道了,凤儿会尽力的。”
就这样,尹凤回到了宫里。
这几日在尹府,做为皇后娘娘的身份,自然是被处处照顾的,但是毕竟也是要为娘亲守灵什么的,也要甚为疲劳。但是回到宫里后依旧香熏沐浴,尽力打扮了一番,虽然是素衣素钗,却依旧美丽明艳,去给皇帝请安,去的时候正赶上谢流云在里头与皇帝商量要事,她只能在外间等待。
之后忽然对二人的对话产生好奇,便悄悄地走到了门口,虽然守门的人不让其进去,但她却透过门缝能够看到内里的情形。
谢流云正在汇报着什么。
尹凤不动声色从袖中拿出一个符决,在掌中揉成一小闭,接着便弹了进去,那一小团东西正巧打在谢流云的衣襟之上,因为轻小,当然是没有被人注意到,然后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却是捏了手决,侧耳倾听谢流云与皇帝的对话。
“皇上,唐大人传回来的消息,大约就是这些,陈留公主虽然被逼应战,但是那位孔雀夫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皇上不必担忧。反而是微臣这几天去了碧落行宫,发现那里完全被黑气笼罩,像是一大团黑色的浓雾,将整个碧落行宫罩在其中,外人已经难窥探到内里的情况,看起来情况相当不乐观。”
“继续关注那里,不管大司马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阵中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及时回报,还有,若是况离和火公主由阵中冲出,要第一时间帮助他们到安全的地方。”
“是。”
谢流云应了一声又道;“其实这时候,如果陈留公主愿意回来,或许对此阵的破解有帮助。”
“她若是能破此阵,自然是早就回来了,就算是不为了朕,她也会救况离和火公主。她之所以不回来,不但是因为对此阵,她恐怕是没有办法,而且也不愿面对此阵所带出来的真相。谢流云,当年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陈留一族的冤案,到底有无我父皇的参与,甚至就是他策划的?”
“这——皇上,当年,事情发生的很是突然,向来有不败将军称号的尉迟风居然败了,其后又传出什么叛国之说,但是这个叛国似乎是有证据的,之后便满门抄斩,微臣当年虽然目睹此事发生,然而并不明白其中还有些什么别的事。只知道陈留一族自那时候便销声匿迹了。”
“是了,这内幕知道的人定是少。比如陈留一族的骨头,磨成灰,制成压制倒阴阳八卦阵的蛇形物,这件事朕猜,定是我父皇造成的无疑,否则谁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动碧落行宫呢?而且我父皇生前,很少去碧落行宫避暑,想必也是心有愧疚吧。”
这么一想,心里更加难受了,若自己的父亲害死了尉迟靖一家,尉迟靖恨他是理所当然,这一生就算彼此相爱,却是无缘在一起了。
他原本还有侥幸之心,但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陈留一族的事情,就算没有父亲的直接策划,也绝对是插手了。甚至更有可能就是背后黑手。
曹炟想到这里,竟有些失神,好半晌没再说话。
谢流云又道:“皇上,微臣认为,陈留公主一定会回来的。以她的为人,不可能就这么扔了这个未了之局。”
“她此时回来,尹铉肯定会发疯,朕却未必护得了她。况且,有些事情可能大家都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一下,朕不怪她没回来,但朕会等着她回来。”
这下,谢流云也没话可说了。
尹铉的确是横在二人之间,一大难解的难题呀!
……
二人商量末了,谢流云走了出来,见尹凤端坐外间,便向她施了一礼,告辞而去。
尹凤这才缓缓进入皇帝的书房,只见他似乎还在为刚才的问题发愁,然却目色淡淡。
“皇后,你回来了。”
尹凤嗯了声,只要他不唤她尹姑娘,已经算是一个进步了。
“皇上,这段日子尹府频频出事,倒教皇上跟着烦恼了。”
“无防。”
曹炟对她说话很是客气,之后便无话可说了。
尹凤的眼睛辘轳转着,好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般道:“皇上,今次回到尹府,听闻了我叔叔说起过碧落行宫的倒阴阳八卦阵。那些日子我昏迷不醒,对此事并没有机会关注,但是听闻后便很感兴趣。不瞒皇上说,其实凤儿也曾习过些阴阳数术之类的东西,若是皇上愿意,可让凤儿去阵前一观,说不定能够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曹炟其实早听尉迟靖说过,这尹凤也习得一身奇术,只是深藏不露而已。在倒阴阳八卦中,她的表现的确令人惊异,居然能够趁着那短短的时间内,及时逃出来。但是尹凤在清醒后,却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梦,对自己身怀奇术的事情并不坦白,让曹炟无法对她信任得起来。
如今她却忽然提起这事,让曹炟有些诧异,“是吗?”
尹凤点点头,“如今我娘亲已经去世了,在这个世上,唯有皇上是我的亲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为皇上排忧解难。”
“既然你这样想,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
尹凤在宫里休息了两日,第二日便与曹炟一起到了碧落行宫处。
果然见尹铉守在那里,在周围支起军帐,吃喝住皆在此地,若是夏天,条件倒也算不上是艰苦,但因为已经是深秋时节,这样宿营其实还是很辛苦的。曹炟实在不明白,尹铉为何会如此重视碧落行宫此阵。
见到尹凤和曹炟来,尹铉同样感到错愕,一番请安客套后,便一起上了一处高坡,居高临下观察着此阵。
曹炟放眼看去,只见入目处犹如恶云翻滚,所有的黑气似乎是化为了黑色的浓雾,又好似是黑气太密集,聚集成了浓雾状。其实看过去,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视线完全被浓雾遮挡。
尹凤对阵里的情况其实还算比较了解,只是后来蛇形物被毁的时候,她便溜走了,没有看到后来的洞窟墓穴。
这黑雾的来历,她只当是蛇形物化成。
这样一来,便知道自己是说下大话了,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入阵去,只能等阵再次产生变化,或者是阵里的人冲出来。阵外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进入的了。
当然曹炟本来也没有抱着多大的信心,见她不说话,已然明了。
又道:“大司马,这里太辛苦了,大司马可以搬回城内居住,朕另外派人来这里守着。”
“不必了皇上,保卫皇城乃是微臣的职责,为了避免再发生当初火牛闯入闹市的情景,微臣必须亲自守护在这里,以免这些黑雾会忽然散开,而荼毒生灵!”
尹铉总是把当初火牛闯入闹市的事情拿出来说,以提醒曹炟他当时所犯的错误,曹炟并未再说什么,尹凤却娇嗔地晃着尹铉的胳膊道:“叔叔,你莫要总是提火牛的事情,火牛虽然闯入闹市,但是蛇形物也倒了啊,否则现在咱们对着碧落行宫还不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