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郡主在城墙中箭,若是流矢,只能是西戎的,不可能是大周的。若是大周的箭,那就是自己人存心要杀她,可那会是谁呢?
“我那时真蠢,居然没把那支箭收好将来呈给太后作为证据,居然会相信他是公正的,居然天真地认为他会帮我娘,怎么说,我娘都是皇室的亲戚,是他的堂姑!”温柔咬牙切齿地说,“可.....他居然骗了我,先是满口答应会彻查这件事,还让我不要着急等消息……结果我就等来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流矢所伤!!”
她这番话由于过分激动,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不过甄宝人听明白了。
那日温柔发现晋阳郡主中的箭是自己军队所用的,便去找安王投诉,期望他能主持公正,揪出幕后的凶手。
可她万万没想到安王很快报告给太后,说晋阳郡主身先士卒为西戎流矢所伤,而后太后下懿旨嘉奖。
那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晋阳郡主的死便是板上钉钉,即是温柔再想报仇,也是无力翻案了。
甄宝人隐隐猜到,安王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杀死晋阳准主的凶手是他的人,是他派来保护自己的几个侍卫中的某人。
温柔虽然从小娇养在内院阅历不足,但天资聪颖,事后回想,肯定明白了其中因果,所以才会愤恨难解。
“温姑娘找我,便是为了说这事吗?其实无论真相是什么,都应该与我无关,那日拜晋阳郡主所赐,我差一点也该和她并排躺在一起的,不是吗?”甄宝人的口气如此轻描淡写,温柔只觉得自己的愤恨象一拳击中棉花,顿时僵住了。
甄宝人见她睁着大眼睛,满脸愤恨凄苦,到底不忍心,顿了顿又说:“太后已经下过懿旨嘉奖,天下百姓都在传扬着晋阳郡主忠勇的美名,无论对温家还是对皇室,都算是体面事,温姑娘难道不明白?”
温柔咬着唇不出声,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这被骗的感觉,丧母的痛苦日夜咬啮她的心。
“听说温姑娘明日要返回京城,一路顺风!”甄宝人不想再跟她多说,微微一礼,转走离开。
才走了几步,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甄七姑娘”,她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却并不回头。
温柔看着她风姿绰约却冷冰冰的背影,只觉得千言万语涌上心口,可是说些什么呢?
告诉她自己一直对她心存好感,说自己也曾劝过母亲让她认祖归宗,说自己并不怨安王喜爱她,说自己另有所爱,还是说放眼大周只有她是自己看得上眼的人物……说这些只会让她笑话吧,何况到了今日,她只有恨,恨安王欺骗,恨自己无能,恨她才华横溢,恨她目空一切。
良久,温柔颤声说:“甄七姑娘,只要我活着一天,让我母亲含冤而死的那些人,我是不会放过的。”
“这是温姑娘的事,真的没必要告诉我,我今日没见过你,什么也没听见,你好自为之!”甄宝人淡淡地回了一句,往庙门口而去,身影袅袅。
温柔象是浑身脱力一般,靠着木门,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寻她来做什么?以为她象自己在意她一样在意自己,以为她象自己关注她一样关注自己,以为她象自己一样把对方当成对手……其实她没有,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她是如此的目空一切。
不过没有关系,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她刮目相看,让她懊悔为何当初轻视了自己,会抢回她夺走的所有光华……
看着甄宝人背影消失的方向,温柔默默地在心中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