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噩耗接踵而来,吉德的大老婆春芽儿和养父大姑父惨死在日寇手里。养母大姑吉殷氏和回家探亲的表妹蜡花,事前一点信儿都没来,就从关里老家突然来到黑龙镇。吉殷氏悲悲切切的学说日本鬼子占领了黄县后,炉后吉家也惨遭蹂躏。山东老百姓都积极参加了抗战,春芽儿也参加了村妇救会,还当上主任,组织妇女做军鞋护理伤员。她娘家黄家村那个叫黄天霸的地痞当上了皇协军的排长。他早在春芽儿出嫁前就对春芽儿的美貌垂涎三尺,结婚那天混在娘家送亲人群里,吃完婚宴后的晚上,又潜回吉家洞房的窗下听声,叫吉德尿尿撞上,招来吉盛、二滑屁和三嘎蛋儿逮住一顿胖揍。后春芽回门,又叫吉德哥仨一教训。他一直怀恨在心没能把春芽儿弄到手和那次胖揍,就趁小鬼子秋季清剿抗日游击队挨村挨户搜查的当口,向鬼子告密,说春芽儿家里窝藏了游击队伤员,大晌午鬼子去了一窝人,就把四合院包围了。黄天霸闯进门,就把正在伺候老两口吃饭的春芽儿捞到院子里,阴邪怪样的审问春芽儿交出游击队伤员,小鬼子们“花姑娘花姑娘”的扒哧春芽儿的衣服,春芽儿哪受这个屈儿呀,骂呀挠啊打的。吉烟袋和吉殷氏瞅了,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护着春芽儿。吉殷氏被扯倒在地上她抱住黄天霸的腿不放,春芽儿从地上捡起剁猪食的菜刀就豁出去抡开了。吉烟袋也操过靠墙放的四股叉朝鬼子乱扎,鬼子没想到一个糟老头子和一个小脚儿女人会这么大胆凶悍,鬼子有的挨了扎挨了砍,就拿刺刀一齐向吉烟袋和春芽身上捅来。惨喽呀,吉烟袋和春芽都被刺刀扎成了糖葫芦草把,倒在血泊中。吉殷氏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抱住浑身咕咕冒血的春芽儿,叫着喊着,用手忙活堵往外冒血的伤口。春芽儿嘴里咕嘟着血沫子说:“娘,俺好想芽芽,也想她爹、她爹!”吉烟袋挣挣的,用最后一口气,够够跟吉殷氏说:“去关东山找你外甥德儿和咱儿子吧!带、带上咱闺女蜡花……”就这样,吉烟袋和春芽死于日寇之手。吉德听后,直勾勾瞪眼瞅着吉殷氏,一仰脖儿向墙里倒下,昏厥过去。
等众人呼喊灌水把吉德捂扎过来,吉德首先回想起自个儿与春芽儿结婚的不易,‘罗圈腿,豁子嘴’的一派美好戏言鸿沟的冰释,婚后自个儿抛下新婚的春芽儿闯荡天下,分多聚少,就是相聚在一起,自个儿也是朝三暮四不能全身心的给春芽儿过多的爱。这些年,守着孤灯寡居似的替自个儿伺候二老尽孝心。多么贤惠又能自恃的好媳妇啊,俺是愧对她呀,欠她的太多。这里不仅仅包涵着爱,更多是妇道的美德。吉德‘罗圈腿豁子嘴’的磨叨,叫吉盛羞愧难当,“大哥、大哥你就别说了,俺听了揪心?”吉殷氏和蜡花妹子,听了更是心酸泣声。柳月娥和小鱼儿听后思絮漪澜,春芽儿姐的音容笑貌浮浮在目,大姐大样的包容涵养从来不摆大太太威风的品格,更叫她们俩儿是身感同受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都念春芽儿姐的好。大姑爹的惨死比亲爹的惨死,更叫吉德心里疼痛。不是亲爹胜似亲爹,不是己出胜过己出,亲爹没给的父爱,大姑爹把父爱全都给了他。二十来年的养育之恩,四十几年的父子之情,用感恩的话来说,对大姑爹都是不公平的。大姑爹的突然惨遭鬼子杀害,对吉德来说打击太大了,叫他无以为报。两个爹爹、蔼灵妹子、春芽儿爱妻,同死在小鬼子之手,他对小鬼子的恨已恨进骨头里,牙根直的发誓要定报此仇。吉德擦干眼泪问:“娘!埋了吗?”吉殷氏淌着泪说:“埋了。亏着二滑屁和三嘎蛋儿了。他俩都是咱区上抗日游击队的。黄天霸没出三天,就让他俩给收拾了。人头拉下来,悬在咱黄县县城的大门上,可解恨儿了。”吉德哼声说:“娘,爹已去了,您老要想得开些。俺爹活的时候,俺没好好孝尽着,死了俺要重修坟墓,树碑立传。俺爹对俺,那是十个心的。俺爹常对俺说,‘学成生意去找你大舅’,俺爹这辈子对俺可能这是他对俺的唯一念想了。他呀一辈子庄户人心里可有数了,俺到……算悟出他的心思了。”吉德后边的话,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他不想这么快就向吉殷氏提起殷明喜的死和自个儿认亲的事儿,怕刚刚丧夫再知道又丧胞弟之痛的吉殷氏,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想瞒一阵子再说。吉殷氏可是个急性火楞人,没等屁股坐热呢,眼泪都没擦,就急着要见弟弟殷明喜,说有重要心思要跟他说。吉德心里知道吉殷氏急着要找殷明喜咋想的要说啥,肯定与己有关。他吱吱唔唔的想瞒又不好瞒,不瞒又不好说,瞒不瞒吉德踌躇不定。众人是大眼儿瞪小眼儿回避吉殷氏的要求,吉盛脑子快,瞅吉德吱唔就推脱说大舅不在,去了省城。吉殷氏也是个横草不过的人,一看这架势心里犯了嘀咕,更是要到殷明喜家去,“你大舅不在,你大舅娘个小脚儿还不在呀?别糊弄俺,小孩伢子,你娘啥人哪,别想有啥事儿瞒着俺?”小鱼儿看瞒了初一瞒不了十五,早晚都得知道的事儿。她抹把眼泪,对姑婆婆说出了殷明喜死去的实情,这回是吉殷氏背过气去,咋喊咋叫,口吐白沫,手攥攥的冰凉。等叫来华一绝,吉殷氏都快摸到阎王鼻子了。一股急火攻心,起了攻心膰(fān)了,用不了一个时辰说死就死,可快了。华一绝拿出拿手绝活还魂术,扒掉吉殷氏上衣,摁扣住吉殷氏躬起后背,华一绝拿根粗银针,在脊背肉皮两侧左右各挑一针,挑出又挑断了像鲤鱼脊背上腥筋那样的两根白弦儿。吉殷氏啊啊两声,又翻上白眼了。华一绝说这是有底火又勾上啥邪火了,得烙手心刺激一下,魔鬼牵着魂了。又扒开吉殷氏紧攥的双手,在手掌心烙了一烙铁,咝咝的一股白烟,肉皮糊味呛得人直发呕。吉殷氏抠抠咳嗽两声,“娘哟憋死俺了。”。随即就噑淘大哭数落着,“俺那苦命的大弟呀,儿还没认你就殁(mò)了,你那心能甘吗?你大姐夫临咽气儿前还跟俺说呢,这是大姐和大姐夫俺俩口子一直埋在心里的一件大事呀!”吉德看不把这事儿挑巴个水落石出怕不行了,就吩咐大凤叫虎头赶车先把殷张氏接来。殷张氏听了虎头报的信,急的也不坐虎头的马车,个个儿颠个小脚儿见着了吉殷氏。老姐俩一见面,都撇着成串的眼泪疙瘩抱着就不撒开,同病相怜的老姐俩,都在不停的倾诉着,可谁又不再乎谁说的啥?虽听不清彼此说的啥,可心是相通的。吉德想事以至此,不如把亲娘文静请过来一块堆儿哭吧,省得见一个哭一个,一场场的,到岁数人受不了。虎头接过文静师太,也听虎头说了大姐夫和大儿媳春芽儿的不幸遭遇。一路上小风嗥嗥的,淹住了文静师太痛苦的抽泣,虎头扎邪火也骂了一路的牲口。三位老太太这一见面,扑在一起眼睛里滚出的是追思丈夫、亲人的泪水,也是三位不同遇境不幸女人一辈子的辛酸泪水。三对老眼珠子拉着丝丝络络的毛毛虫网似的血丝,红肿肿的眼泡锃亮的挣挣着,嗓子拉不出声的沙哑。小鱼儿和柳月娥心痛的端来温热的茶水,无言的体熨和肢体的劝慰,又捶背又捋怔忡的胸脯,三位老太堵塞的郁闷也是哭出来了,心里畅通多了。
仨个老太渐渐恢复了常态,吉殷氏要还文静师太一个心愿,殷家正式迎娶文静过门。吉殷氏坐在热炕头里,挲摸会儿两个弟弟的老婆,冷丁想起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姻缘错结。他向炕沿儿挪挪,叫过吉德,当面锣对面鼓的,提起千年谷子八百年糠,替死去的弟弟,向殷张氏对欺瞒她这么多年道了歉,又对文静师太含辛茹苦遁入空门死守殷家的行为,表示了敬意。殷张氏又默默的自个儿抹起了眼泪蒿子,文静师太握住殷张氏的手,也陪着掉着泪。吉殷氏邋遢个鼻音,推本遡源,排闼直入的说:“这事儿说起来谁也不能怨,要怨就怨俺爹。嗬,你们那老公公活着时,对男婚女嫁的事儿就是死脑瓜骨,一根筋!那脾气拧得十九头牛都拉不动。明喜他打小就孝心,啥事儿都顺着他。他拿俺没办法,俺不惯他。这事儿都说开了,俺就不啰嗦了。德儿,女人呐有夫从夫无夫从子,你亲爹、养爹都没了,俺仨老太婆就指你了。你听好了。俺也是女人,最知道当娘想孩子的滋味了,你亲娘为了你吃了不少苦,你别不长心?那苦得用花筐装用大车拉,一个人年轻轻的守活寡的对着一炷香一盏青灯,那滋味常人是难以想象的。逮用泪洗脸,逮用心血洗神,那最遭罪的是想念之苦,说是说不完的。你爹活的时候也没了了你娘的一个心愿,咱不能没心没肺的,还叫她在咱殷家门外遛跶啊?是啊,你娘出家入了空门,咋办呢俺到没经过?”文静师太听懂了吉殷氏的意思,忙说:“大姐,这万万使不得?”吉殷氏说:“你儿子也四十多了,是该给你个名份的时候了。你守、你盼、你的念想,不就是想有一天认了自个儿的儿子吗?再和家人团聚吗?这个念想,是你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才支撑你走到今儿?你一个大家闺秀,自打你生完德儿一去就出了家,当娘那心得有多狠呀,不就为孩子的名声吗?你又一头扎进这哈来了,都为的啥?不就为德儿他爹,为了儿子,为了殷家守个清白吗?给心上人和儿子一个证明吗你?你大姐夫为啥叫德儿他们学做生意,又为啥让他们到这哈来,你大姐夫他蔫嘎的可有心计了,为的就是这一天儿,把儿子完完棵棵的还给你们,还你文静一个完整的念想。俺看你就别再装了,百灵娘也挺明事理的,无后为大,管谁生的呢,都是殷家媳妇依靠的根苗。再说了,这些年百灵娘也没把德儿当外人,跟儿子似的待见。至于盛儿招养老女婿嘛,那是明喜为百灵娘考虑的,也是不想伤了你百灵娘无子为忌的心存疙瘩。认不认德儿,那得先认了媳妇,他活的前儿说想得想了一辈,反了突然的他不能再瞒着徳儿了,再不说对德儿又欠下一笔儿女债,搁谁那时候也得说了呀?说为啥,还不是让德儿认母认祖吗?文静,你苦了一辈,就别逞强了,还想再欠儿子的债吗?”殷张氏对文静说:“俺看姐姐就听大姐的吧!也得给德儿一个名正言顺的娘啊?按老礼你过个门儿,总比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强多了,也堵了旁人的嘴,你心里也淤作不是?你心里搁不下的是你在佛门里多年了,过门是不是得还俗,你是无心还俗的。咋整?叫德儿把二掌柜请过来问问,再打听打听老辈人,选个吉日良辰,请几个老人,行个大婚礼,家人再改改口,磕个头,就礼成了呗!你愿回庙就回去,不愿回去就在家里重设个禅房,供上佛像,你就念你的佛呗!”矛盾的文静师太,虽很有主见,但在空门与红尘之间,愈轻愈重还徘徊难以定夺。她对凡尘,从丢弃德儿遁入空门那一刻,早就灰飞烟灭了。殷明喜的死,又唤醒了她要为失去父爱的德儿增添些母爱,更向往做母亲的美好愿望,心里是早以蠢蠢欲动,死灰复燃。又经二掌柜出面说项,大加排解。你不过门你文静就不是殷家的人,与情与理,对吉德都是个缺憾,私生子的名声总是困扰着你和德儿,过了门,你文静生是殷家的人死是殷家的鬼,你们母子都能解脱世俗的羁绊,开开心心的为母为子。明喜在天之灵有知,也会含笑九泉的。文静权衡再三最终做出选择,还给德儿一个世俗眼里完整的母亲。她说句,“你们看着办吧”。二掌柜赞成文静还俗成婚,再剃度归依佛门。吉殷氏也一口应声,弟弟以作古,名义在理就行。在家守寡,还不如倚佛门以超度终身的好。她说她也要和殷张氏吃斋念佛,六根不净,在家做个俗家弟子。
经二掌柜斡旋促成了文静师太还俗、过门、婚嫁、再剃度这个天下第一桩奇特婚事。二掌柜亲身目睹了明喜和文静这一对你贪我爱美好的鸳鸯,被世俗偏见活生生拆散的全过程,而且最知明喜和文静俩人的心思。这些年藕断丝连的偷偷幽会于佛门禅房,木鱼声中默默的厮守到拂晓天明。如果明喜还活着,这桩隐情还会石沉大海的遥遥无期可想,明喜突然死在日寇刽子手枪下使这件几十年谜团提前揭晓。二掌柜找先生选定了吉日,又跟普渡寺老住持商量好还俗、再剃度的清规戒律,以免亵渎佛法。这才跟吉德核计迎娶文静师太过门事项。一核计,礼数不能少喽!文静娘家,在天津卫还有弟弟,征得文静同意发去了电报,至于她弟弟能否来得了都担心个战事。其他客人还是要请一些的,限定在家里的老亲近朋。远道事先电话电报通知,附近的派几个伙计招呼一声,也不下请帖不收礼份子,还礼简单预备些糖果盒。各柜上掌柜的一个不请,省得太张扬了。席面还是要预备的,来客都在自家餐厅喝喜酒,省得到馆子里还得多破费一半的钱购买储蓄票。这好吃嚼裹,倒费些吉德和二掌柜的脑筋,还是尽量办得像个样子。柜上有的可柜上的用,能买到就买,买不到的自个儿动手淘登。圈上有猪杀几头再买几只羊宰了。鱼就叫大丫儿告诉老鱼鹰找几个老伙计凿冰窟窿弄些。野味狍子啥的,叫彪九带几个炮手去大野甸子打。白菜、土豆、萝卜啥的,就叫土狗子几个哥们,找有菜窖的人家凑凑也就够用了。蒸饽饽的白面、供祖宗捞剩饭的大米,二掌柜跟兰会长一提,兰会长一口应承了。小鸡、鸭子啥的,小鱼儿没等跟他爹姜板牙说,姜板牙自报奋勇承担。都安排妥当后,二掌柜对吉德,“这年头,嚼裹能都凑齐了也不错啊!”吉德苦笑的说:“寒酸点儿。可机不逢时啊只有如此。厨师俺给明月楼老板娘月容打个电话,她的馆子也不景气,上馆子的人越来越少,就让她派两个名厨来,菜差点儿,味上去就行。”二掌柜哼声说:“儿子给亲娘办喜事儿又不是改嫁,也算得上奇上之奇呀!这又够大家伙饭桌嚼咕一阵子了。”吉德说:“嚼咕呗!这回是嘴,不是那啥了…….”二掌柜又和吉德拉下要请客人名单。虽然近两年兰、殷两家有些恩怨,二掌柜还是请上知根知底他们的大哥兰会长,兰会长当然少不了也带了他的心爱宝贝三姨太。三姨太的愿还没还上,不是老鱼鹰捕捞技艺不行,而是老龟神机妙算躲着老鱼鹰,怕歹人起歹心不想作善事,所以三姨太一直不能如愿以偿怀上个孩子,沈国氏和两个孙子一直也就养在兰家,孩子父母一直杳无音信。亲家姜板牙和香香是必请的。吉增的丈人、好灵和爱灵的公婆也得请来。吉德、吉增、吉盛的拜把兄弟父母和老鱼鹰公母俩也请。土狗子等哥们还用说,拖孩带崽子的必来凑热闹。
二掌柜放下笔说:“这还搂着呢,大人小孩,家里外头,再加捞忙伙计啥的,上百号人也得放两耰(yōu),一耰恐怕是不行,两耰就两耰吧!好嚼咕啥的先可客人上,家里打杂的后吃,差点儿就差点儿吧!”吉德说:“无奈之举。缺啥也不能缺酒,酒管够。”二掌柜说:“这要有老山炮酒就好了。”吉德冲二掌柜神秘的笑了笶,又指指后院,“地窖。”二掌柜说:“你留后手啦?”吉德说:“二叔,俺早就虑虑到会有这一天的。烧锅炸的前两天,俺就把铺子里几十罈的老山炮存货,全挪到后院地窖里了。困了这些年,准地道的味醇飘香,你可别捞着不要命的贪杯哟!”二掌柜笑着说:“那可没准喽!你说老山炮这些年扔下孩子老婆也没冒个影,眯的怪老实的。”吉德说:“翠翠给他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乐不思蜀啊!”二掌柜惊讶的问:“看来你是有他的信儿啦?”吉德嗯哪的点点头。二掌柜也不深问,说:“这就好。哎大侄子,你说这结阴婚的,俺倒听说过。阴婚也叫冥婚,就是为死的人找配偶。有的是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没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也有的少亡,男女都没婚配。老辈人认为,如果不替它们择偶完婚,它们的鬼魂就会作怪,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可这活人和故人完婚,俺倒没听说过,也没经过?”吉德说:“这倒好办了,你就出个新彩。比照婚礼办呗,明媒正娶。俺娘还俗后,找媒婆说亲,新娘坐花轿,新郎就是牌位骑大马,吹吹打打迎进门,三拜后入洞房。家里同辈人见礼,尊称大太太。儿孙磕头认母认祖母。呵呵,这主意咋样?”二掌柜嬉皮笑脸地说:“嗯哪!鸟游(yóu)子,逗嘘鸟呗!”吉德笑笑,“二叔,你这可不正经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