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俺们认待你,你是大好人。” 围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说。
“沈庆礼?俺那老哥。他死啦?” 殷明喜悲切的问。
“死啦,死的有俺们山东人的骨气!杀了好几个鬼子,够本了,值个儿。” 沈国氏没有悲伤,眼神充满自豪地说
“抱歉抱歉!咋闹的嘛?俺一点儿信儿都不知道,唉,这啥世道?老嫂子,俺过会儿接你回家。不,楞头青!楞头青!” 殷明喜自愧自责安慰地说。
“哎!殷会长,我在这擓,啥事儿?” 楞头青听见殷明喜叫他,喊着答应,扒开人群凑近殷明喜。
“楞头青,把这老嫂子送回家。” 殷明喜吩咐的说。
“哎!你呢?” 楞头青答应着问。
“俺待会儿就回去。老嫂子,孩子们呢?” 殷明喜回答着楞头青,又问沈国氏。
“别提了,都跑散了,就两个孙子跟着俺。” 沈国氏忧伤的说。
“楞头青,带钱了吗?” 殷明喜想给难民撒俩钱儿,问楞头青。
“没有。”楞头青难为情,磨不开的低头说。
“唉,回头再说。把老嫂子照顾好,道滑,别磕着?” 殷明喜关心的叮嘱楞头青。
“放心吧,殷会长。” 楞头青搀扶过沈国氏,很有把握地说。
“去去,一帮刁民乱贼。妈的,都给老子滚回窝棚子里去。” 虎狼般的警察和便衣特务,连打带搡的驱赶着难民,难民们气愤的横哽对抗。“妈的,皮子紧找打呀?滚!滚回去!活腻歪了,都******找死啊?要不是崔镇长在参事官面前求情,早他妈突突你们个塞子底了?” 警察和特务们嘴里埋汰巴唧的拳脚相加,往苇席圈起的难民棚里驱赶。难民们和警察特务们撕巴,不满的回骂,“狗!狗仗人势。呸!不得好死。” 有的难民高声喊叫,大伙儿参差不齐的随声响应,“给俺们吃的。给俺们吃的。俺们要活!待那儿漏风的破棚子里,冻死饿死俺们哪?俺们不是囚犯,还俺们房子!还俺们土地!俺们要回家!”
“咣咣!”
空中响了两枪,金鸡脖儿和川岛带伙儿特务和宪兵,呼呼啦啦地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乱哄哄之中,殷明喜就觉得有个人死命的拽住他的衣服袖子往人群外拽他,待他被拽出人群十多步远,才瞅清捂个大猱头皮帽子拽他的人,问:“你拽俺干啥你二哥?俺恨不得让他们抓去呢,省得俺瞅着揪心?” 二掌柜怪罪的虎着脸说:“你冲啥大瓣蒜你?侠肝义胆哪?鹤立鸡群的,多招风啊?俺听说,日本人这回下很碴子了,把沈家冈这伙人当暴民了,说沈家冈是抗日队伍的窝,通匪!你说你还往里掺和啥呀,人家躲还躲不及呢?走,老朋友老相好都等急了,俺这才踅摸过来,你要是不遇着俺,你可就惹大麻烦了?‘虎头蔓’带人打死那么多日本武装移民团的人,你说日本人能不发火能不报复吗?沈家冈和日本武装移民团邻挨邻的,平常就多有磨擦,日本人能不怀疑这伙人勾结王福队吗?这是沈庆礼老爷子死了,这才囚禁起这伙人。你说这都囚禁多少日子了,有两三个月了,挨个过塞子,过完塞子的壮劳力,都被送到西街东郊和三合屯蒙古力修机场去了。严刑逼问噶哈?就是要追查是谁在暗地里勾结的王福队,还有幕后主使。这里最绞心的是有人还认出那个背信弃义的冬至了,你说这不摘瓜扯上瓜蔓了吗?你再搅和,那不****抹墙,不臭也熏人哪?” 殷明喜已没心思听二掌柜说这些废话了,不耐烦的问:“你嘟嘟这一串屁噶哈,到底你说谁找俺呐?在哪哈呀?” 二掌柜耍逗殷明喜,哼声一梗脖儿,又嘻嘻脸对着殷明喜说:“不知道!干气猴儿,气死猴儿,急死猴儿!” 说完,扭扭达达扭着大秧歌步,自个儿先走到头里了。
殷明喜“喂喂”的追赶着二掌柜,拐过南五道街,直冲西走过西四道十字路口,往南一拐,莲花庵映入殷明喜眼帘,又走几十步来到莲花庵山门前,二掌柜二皮拉唧的冲拉在后面的殷明善摆摆手,殷明喜“哎哎”的招呼二掌柜等等他,二掌柜没嘞殷明喜那一套,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先推开山门进去了。殷明喜“唉唉”的犯嘀咕,心砰砰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