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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叫俺说你啥好呢?”殷明喜点着嬉皮笑脸的二掌柜,“火燎鸡毛了,你一到裉节就熥俺,还有心开俺的玩笑,你诚心叫俺丢丑啊你?你快想想办法,阻止大德子的鲁莽行为!”
二掌柜慢条斯礼的吐着烟圈儿,拿手指捅进圈里,慢慢的烟圈散开了,二掌柜对殷明喜一笑,“这就是办法。”
“钻圈儿,还是捅破?”
“俺二诸葛不作事后诸葛亮,你知道这句成语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算是叫咱俩掐算准了。大少爷虽没练就圣人所言,‘静口、齐心、修身、治天下’的德行份上,他也不会主动找你问的。真搁这来了。真没找你。迂回绕过你,一竿子插到底,走的是一步险棋。这步险棋,聪明啊!好就好在,母子心心相通。大少爷知道如真文静是他亲娘,这个时候是不会认他这个儿子的。这里起码给大少爷一个信号,文静要当场出面责怪或劝说,那就不是俺的亲娘。要那样,文静当初就不能抛弃幼子遁入空门,心不硬啊?默语不认,大少爷心里画的魂,一下解开了。铁板钉钉,童谣说的绝非空穴来风,他心里会暗暗的认下文静,叫她娘。不会声张。你这大舅的面纱蒙着就蒙着吧,爹,大少爷在心里叫了。基督说,‘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这和咱先人说的,小不忍则乱不谋,多同出一辙呀?另外,这没认,大庭广众之下,还用嘴对嘴的辩解去吗?谣言,不攻自破!你这儿子,真是儿呀,比爹还爹,人小鬼大!你拿稳了钓鱼竿,坐稳你的钓鱼台,坏事儿变好事儿,你就静候佳音吧!”
殷明喜听二掌柜对吉德的心态反映分析,觉得合乎逻辑,但还是羊蹄打鼓,乱点儿没准?就辩白地说:“真如你所说,大德子认准文静就是她的亲娘,认母心切,他还能把持得住啊?这多大的事儿呀,篙谁都难控制,俺怕大德子再做出啥傻事儿来?”二掌柜说:“杨四郎边关冒死探母比这如何?”殷明喜又反问:“如何?”二掌柜说:“不同。杨四郎是探母。他认得其母,佘太君不认杨四郎是她的儿子,是为杨四郎暂栖身的过错而不认。杨四郎辩解他隐瞒身份并没变心变节,苦求让母亲认下他这个儿子。大少爷呢,一直视吉殷氏为母,这文静就大少爷认准是他亲生母亲,得验证吧?谁能验证呢,这就是大少爷思考的问题。他在没得到验证前,能冒然行事儿吗?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这么简单的事儿瞅你磨叽的,你大掌柜脑子灌水了还是叫门魇了?大少爷这招叫敲山震虎,敲的是谁?文静!震的是谁?谣言制造者?又堵的谁的嘴?传播者!万民之口啊?这使的是一箭几雕之策,玩的是把浑水澄清、澄清再搅浑、混水‘摸’母之计。目的是,弄明白是不是谣言?不是谣言,就是真事儿。是真事儿,就不能当真事儿。当真事儿,就上了邓猴子圈套。上圈套的后果大少爷清楚。那就把真事儿当假事儿去处理。这就回击了童谣是谣言,也就粉碎了邓猴子想搞倒你搞臭大少爷的阴谋。阴谋一破,还你爷俩一个清白,还文静一个安心。在人们憎恶谣言的同时,还会提升声誉。”
殷明喜佩服的乐了,“猪黑,喜鹊非想做白鸽,愣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这不倒颠黑白吗?刚发芽儿的竹子,笋(损)啊你?人家邓猴子这辈子就光明磊落君子这一把,多亏,冤不冤呐?讲的是实情。大德子确实是俺和文静私生的儿子吗,没错啊?你说邓猴子多冤枉?楞说人家造谣,这还有天理吗?你邓猴子这要像二掌柜,有二掌柜那两下子,或把二掌柜请去,搞你就搞出屎来,还叫你个个儿把屎舔喽,那多舒服?二哥,你个老鬼头!你派个人盯着点儿,有啥消息告诉俺?”二掌柜自得地说:“俺不说了吗,这件事儿上,你是公理的伟大的颠覆者!瞅着吧,这好戏刚开锣,压轴戏还在后头呢?”殷明喜出了门,“二哥,有啥屎你就拉吧啊?”
文静早料到迟早吉德会这么做,但还是觉得突然。你想拖着的事儿,啥时发生,都感觉是突然的。她吩咐徒弟们,紧闭殿门,拒不相见。
吉德没有叫庵堂宝殿门,就在殿门前摆下香案,亲自拈香跪倒,声泪俱下的哭诉,引来同情者洒下一把把同情泪。
吉德情真真,意切切,“师太,俺的亲娘啊!如今谣谚四起,说得活龙活现,有鼻子有眼的,你就是俺的亲生母亲。俺不好问俺的养娘,那会伤害有养育之恩老人家的心,俺下不了那个口啊?问俺大舅,俺那亲爹,又更难于启齿啊?俺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冒昧前来跪认俺的生身亲娘啊!娘!娘!娘——啊!既有童谣昭示俺,这是天意,俺要不来认娘,那是不孝,得遭天谴雷劈啊?娘!您老人家要体量作儿的心情,做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儿,不管你因为啥玩意儿扔下俺遁入空门,俺都不怪你?俺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俺身上淌着你的血,亲娘就在眼前,如果不认,那俺就妄为人儿,你老能安心吗?娘啊,恕不孝儿子来晚了,叫娘受苦了。可儿不知啊,娘!”吉德说是作戏,说着说着,真的动情了,越说越伤心,撕心裂肺,大冷的天,哭诉得一身的汗,“娘!你有儿不能孝敬你,你怨俺吗,俺疼心啊?娘!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狠心扔下俺,咋还这么狠心不认俺呢?俺是你亲儿,就在你眼皮底下呀,你开开门看看俺吧,儿给你磕头了!俺就磕碎了头,也难报你老十月怀俺的艰辛之苦啊?娘,你弃儿不是心狠,心里一定埋藏着难言的委屈,儿体量你?娘,你要不认儿,儿往后咋做人哪?娘!认了吧!儿从听到传闻您老就是俺娘时,就吃不下睡不着,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了。俺刚刚爬起来能挺个个,就来认娘了。娘!你就这么忍心不认儿了吗?娘!你就这么忍心不认儿了吗?娘!娘啊……”
文静站在大殿门口,听着吉德一口一个的叫娘,震撼着文静的心,她心碎了!只要迈一步跨出这个大门坎儿,就能与自个儿日夜思念的德儿相认了。娘,多想听自个儿的亲儿子当面叫声娘啊!牵肠挂肚这二十多年啊,娘,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亲切多温馨的称谓啊!二十多年的想啊盼啊,动摇着文静铁石心肠的抑制力,她心软了,脚向挪着,大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儿,德儿就跪在眼前,泪洒衣襟,都冻了一层冰嘎儿,文静心颤得泪水刷刷的手都在发抖,‘儿啊,娘来了!’脚停在半空,‘不能啊文静!你为儿的清白身世,才走进这扇大门的。你迈出这一步,这些年的苦行僧生活就一切付之东流,会毁了儿一辈子的。’文静收回悬着的脚,门缝儿合上了。‘梦已做了,就让它做下去,有母子情份就足矣,让咱娘俩的母子名份石沉大海吧!儿呀,你知作娘的走错了一步,不能再错了,你应该明白娘的苦心,娘在心里早认了你这儿了,你也就在心里认了娘吧!儿呀,儿呀,别怪娘心狠,娘的心也是肉长的,已折磨得千疮百孔了,当娘的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啊!儿,娘的心拉拉淌的都是血,都快淌干了。’文静心抖得厉害,腿软的比面条还软,一下堆缩在大门口地下,外面吉德哭喊娘娘的沙哑声音,一声一声撕着文静的心,‘无量佛啊,弟子该咋办呀?’
母子一心,文静似从吉德哭喊声中,听出吉德已在心里认了她这个娘了,‘啊,儿认了我这娘了!真真的认了!认了!……’
吉德也似从文静的沉默中,悟出娘已认了他,‘娘认了儿!娘认了儿!娘……’
吉德昏倒了。
周围的人群骚动了。
大好的天,不知啥时候阴了上来,稀稀拉拉的小雨点儿,追逐着稀稀楞楞飘下的雪花,下起来了。
“这不糟烬人吗,哪有这巴掌事儿呀?老天都哭了,这窦娥冤啊!”
“谁瞎编乱造的,吉老大还真信了?瞅这哭的这个惨,真儿子似的,都快不行了,傻瓜?”
“妈个巴子的,谁这么缺德,吃饱撑的,造******哪门子的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