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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武苦口婆心的劝阻,邓猴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胡队长附首贴耳的听命,商家一场自发的襁褓中的维护权益的罢市,就这样扼杀在摇篮里了。
傍黑,接驾的老黑云,遮蔽住西沉的炽烈的老日头,几束强光从老黑云隙缝中射出,刺拉拉的烧着了老黑云的边边儿,火山溶岩喷射一样,耀眼夺目。
黑龙镇被老黑云和几束强光切割成一旮一块的,笼罩在昏红中。青砖瓦房西山墙和房盖上,掠影一层斑驳陆离晕眩的红黄光;茅草房的苫草房盖上,斑斑驳驳像披了融融的根根金丝裘光;残垣断壁的土城墙拥着的巍巍的东城门楼,压在老黑云的阴森里。
十几只家雀儿,欢乐的在闪烁斑斑点点光亮的城墙一溜杨树枝上,跳来蹦去,又结群“呼啦啦”踅穴到城门楼的脊梁上,相互鹐啄着,一派悠哉悠哉!
城外,暮霭沉沉的绿色庄稼地,百灵鸟呼哨地掠过,“唼唼”地动人的鸣叫。
傻大个和大男孩儿端着枪,警觉的望着东去的沙土官道。突然,大男孩儿惊叫的喊傻大个,“你瞅那拐弯儿,乱咬人的黑狗,撒鸭子的溃逃回来了!”傻大个耨耨大蛤蟆眼,“是啊呀,牲口拉碌碡的。不一大清早上马虎力山剿王福队绺子去了吗,咋造这熊样儿猱回来了呢?”大男孩儿指着说:“那不是咱队上的一班长吗,兔子似的,驺(zou)从的都蹽到花轱辘马车前头了。”傻大个扒拉下大男孩儿,“躲开点儿,靠柱子后去,別嘣身上血星子,霉气!”两人躲到门柱子后,抻脖儿探头张望。
“傻大个!傻大个!快关城门!”
一班长吧唧两大蹠(zhi)骨脚丫子,如丧家犬的唔嚎。
“咋啦这是?”
傻大个探出身子傻乎乎地问。
“咋啦咋啦,长狗眼没瞅见啊,人过就关门。这胡子,可邪乎了?”
大男孩儿支两手推着沉重发诌的大门,“这唐拉稀鲰(zou)生的,还拉咱们当垫背的。”花轱辘马篷车,纺线的狂蹿挨近城门,唐拉稀一张白瓜子的长脸,顶开着车窗帘狼嗥的喊:“关门关门,快关门!你们大兵留下,给我顶住!”
“啾啾……”
几颗枪子儿从城门楼上飞过,惊吓得一群家雀儿噗啦翅膀,四处逃散到杨树上,隐藏在茂密的叶子里。
一只家雀儿倒霉,中了枪子儿,带着血砸在大男孩儿头上。大男孩儿以为挨了枪子儿,瘫软在地上。傻大个儿看了,踹一脚大男孩儿,“别装死,快关门!”
马车发疯的过了城门,城门吱吱嘎嘎的渐渐地拢合,又叫蜂拥进城丢盔卸甲的鸭子奓儿奓膀儿的黑狗们挤开。
平常跟老百姓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的黑狗们,丢魂落魄的挤挤嚓嚓地拥进城门里,城门在十几个大兵的奋力下,“咣当”关上了。
一只带黑红血渍的大手爪子夹在门缝里,够够挠挠的乞求。随着哭喊声,大男孩儿瞅见一张大嘴里嗓门的小舌头“开门开门”的颤抖,惨不忍睹。
“开开门吧一班长?”
大男孩儿怜悯的双眼,盯着那发颤的小舌头乞求地说。
“你不要命了你?门一开,王福队的马多快,你脑袋瓜子就得崩苞米花!”
一班长一边哧达大男孩儿,一边拿枪托碓那张奓的大手爪子。
“啾”一枪,枪子儿锥进那大手爪子的胸膛里,大手爪子随着小舌头叫扭曲的大嘴唇子封住后,渐渐的秃噜到门缝底下。
唐拉稀猖獗一时的敷衍搪塞的剿匪激情,叫王福队真情实心的一顿痛打,魂飞天外的逃进镇里。他魂不守舍的庆幸个个儿命大,从颠蹽掉的车门帘儿里眺望黑黢黢街道,从两旁商家敞开的铺门和窗里透射的灯光下,看见栖堆儿的叽叽喳喳的掌柜们,心里算是有点儿欣幸,‘哼,有种你们不复市啊?我打不过胡子,对付你们这一堆烂蒜,还是措措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