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新笔趣阁 > 乌拉草 > 第64章 (22)

第64章 (22)

老头儿一家人,把六嫂子烙的葱花鸡蛋饼一扫而光,还甜拉巴嗍的舔着手指上的油渍。吉德笑笑,“老爷子,你们打算往哪走啊?”老头嗨声说:“走哪算哪,没定数。这噶达荒山荒地多,刨几镐就打粮。这噶达撑死的都是勤快能干的,饿死的都是懒鬼赖蛋。咱一家人,有都是力气,瞅哪块儿地好,适合开荒,就搭地窨子,对付一冬。饿不着,山跳山鸡,傻狍子,遥哪都是。你们快赶路吧!咱们肚子里有食了,找个旮旯眯一会儿,几天没好好眨眼了。大人都受不了,半大孩子呢?哎哎,小爷们咋得留下个名姓吧,狗还知恩报恩呢?”“啊,俺们姓吉,去黑龙镇。你老就记住俺是老大,他俩这个是老二那是个老三,就行了。”吉德说着,从裤腿角挤出五块大洋,放在老头手上,“对了。这点儿钱,你老收下,应个急。说实在的,再多了,俺也没有了。呵呵......”老头和家人,感动得齐刷刷地跪倒泥地上,磕头不止,千恩万谢地的念叨:“好人啊!恩人呐!善人哦!”

《增广贤文》有句话,‘求人须求英雄汉,济人须济急时无’。此时正应了这句话的道理。

小哥仨哪见过这个阵势,忙搀这个扶那个,造得很是难为情。吉德搀起老头儿说:“老爷子,你这不是折俺们的寿嘛!俺们可担当不起?咱这也是牙咬舌头赶上了,穷帮穷点儿事儿,值得这么大礼吗?”你别看吉增平时狠呔的,铁匠的锤子,吃软不吃硬。他心肠最软,最禁不起这别人报恩酬谢了。他眼眶子杀着泪颤颤地说:“这是干啥呀,千恩万谢的。大哥,走!”吉增再也控制不住了,转身边走边抹眼泪,心像针扎的一样难受。心想: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个个儿觉得这一道就够难的了,可还有比俺更难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他不平衡了。人活到这粪堆上,还有啥意思?等俺要有了钱,一定活个痛快,潇潇洒洒走一回,死也值个。

吉德跟吉盛撵上吉增,吉德拍拍吉增的肩头,理解的啥也没说。吉盛对吉增是近水知鱼性,远山知马力,看吉增心里酸霉,不能劝软话,得拿硬话整他,“二哥,刚刚那一嗓子真好使,震住了,不再黏糊了。你咋想的当时,咋来那一手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抽冷子,‘俺崩了你’!娘呀,没吓死俺跟大哥?那要你真上来那唬劲,一枪搂响了,一条活生生人命啊?那可不是一只小鸡,也不是狐狸沟两个该死的发情胡子,那你咋整,一辈子背条人命活着?这且不说,算你猛张飞当阳桥头喝退曹贼三军,有勇有谋。还有二哥,才刚那宏篇大论讲得头头是道,不糠嘛!但俺咋瞅着玄天雾罩的呢?蚊子打哈嚏,你张的好大的嘴!二哥,你耳朵放灵点儿,眼睛放长点儿,啥叫‘迈一步海阔天空’啊,你以为寡妇走道(改嫁)呢迈一步啊?那叫‘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腰别耗子就像打猎的了,远去了你?”吉增听了,侉汤浆衣服,想板柽都板柽不了?他冲吉盛抻脖子,“你好?蔫拉巴唧在那傻站着,平时你的伶牙利齿哪去了,该你说话时一个扁屁也放不出来了?咋啦,俺是不如你有墨汁儿,大字不识一筐,道理不懂半斗,可俺明辨事非,敢做敢为。你呢,好像怕瘟疫沾到个个儿身上似的,躲得老远。人家落难了,没有别的,说几句中听的安慰话总可以吧?俺说了,你又埋怨俺迈呀退呀的说错了,这总比你不说强吧?你那嘴就是鸡****子,翻来覆去的都是理?哼!八戒拱茅坑,咋张的那个口?”吉盛嘿嘿的冲吉增笑,“不憋得慌了吧二哥?你呀,就是不识逗。一逗,就个个儿拉绳上套,还蹦高高。”吉德说:“老二你呢,有你的长处。老三呢有老的小聪明。咱们出外闯荡,该帮的帮,该求的求,该借光的借光,不能一根筋,钻磨眼儿,一条路跑到黑。刚才那事儿,你做得对。不管说的好孬,说到理上了,做到良心上了。”吉增吐口气说:“俺属嚼石头的,见不得稀溜屎。”

吉盛觉得肚子咕咕的,就说:“这都偏晌午了,上哪找饭辙吧?干粮也送人了,钱也得瑟得差不多了,这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屯的,饿着咋走啊?”吉增从衣服里兜里掏出一块月饼,递给吉盛说:“六嫂子给那晚黑儿俺没吃,偷偷揣起来了。老三你稀罕月饼,你饿了,你吃。”吉盛眼放花的接过来,放在鼻子上闻了又闻,说着恭维话,“俺的好二哥,真有你的。个个儿不舍得吃,留给老弟吃,真叫俺心动。”吉增说:“你吃不吃,哪来那么废话?麻应人麻应的,俺都起鸡皮疙瘩了,怪肉麻的。”吉盛稀罕巴嚓地说:“俺先留着。这是俺二哥对俺的一份手足情啊!等俺实在饿得腰软腿打摽,走不动了,再垫巴!俺揣起来,画饼充饥吧!”吉德说:“你不是画饼给俺跟你二哥充饥吧,自个儿留后手,把你二哥的好心好意独吞了?”吉盛忙争辩,“大哥,你别怨屈俺,俺多暂说独吞了?俺这不是,杀鸡取卵吗?俺要不说饿,二哥能慷慨解囊吗?其实呀,俺早知道二哥藏起了月饼没吃。俺这是试试二哥,到底有没有亲骨肉的手足之情?”吉德说:“鬼头!你就拿你二哥开涮吧啊?你二哥不识逗的脾气,是叫你摸个六门到顶!”吉增想,老三饿了也是实情,也不排除逗他的恶做戏。他说:“你涮俺,俺还给你找锅子,傻不俺?嗨,谁叫俺是他二哥呢,涮就涮吧!咱们仨都是娘身上掉的肉,涮也涮不到旁人家去?咱仨,俺在中间儿,咋说也是个挑挑的。哪头轻,哪头重,只有找俺姐蜡花,评判了?你们咋涮,反正俺不跟你们一样就是了。”

小哥仨你一句俺一句的斗嘴,有斗鸡眼儿时,也有融融的嬉闹时,脚下快了,饿感也减轻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