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活着时让他魂飞魄散,但他贵为人君,又是曼珠沙华之王的转世,非得寻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可,过了灵魑,往生城以及天庭这一关。
鹰之国已经开始行动,那一天的来临指日可待,其他三位藩王自小到大均无意王位,处理掉邵柯梵之后,苍腾国君的位置该由王室的骨血子渊来坐,算是承了他活着时难以实现的夙愿,而木简歆,他坐等她百年之后,拥她入怀。
圆桌旁那十名灵魑抬头见阴司宰心不在焉,有些疑惑地以眼神作了几番交流,却得不出所以然来,难道是,在吒兀殿修炼中出现什么意外了么?阴司宰不但思绪不集中,精神状态也很是不好,倦意难以遮掩地浮现在苍白的脸上,还是说,修炼太过疲乏?
冥灵之书不经意间缓缓滑落,在仅剩书轴末端执拿在手中,正要掉下时,阴司宰终于回神,伸开手掌,翻转过来,书已整本躺在掌心中,以秘术强打起精神来,面色依旧僵冷清淡,唯独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莫测之笑。
宴轩阁距惠珂殿约莫一里,但承了大婚喜庆意味,欢声笑语久久不息,传出很远,就连酒碰撞的叮呤也隐约可闻,系在画阁朱楼上的彩绦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宫灯比以前多悬了几乎一半,王宫一派灯火通明。
寝房精心布置了一番,更显雍容华贵,床帷堆叠如蜿蜒逸斜的圆柱,自下而上,依次是黄,白,红三重颜色,被粗玉勾高高悬挽起,如激溅的瀑布倾斜而下,床绒垫高了一层,崭新的貂绒大红锦被末脚处,依国君的执意,绣了疏密得当的几十对零双花,并蒂而生,开得分外妖娆缱绻。
一盘盘喜食被端上寝房正中的长案上,大部分是连平时王室用餐也难得一尝的珍馐,香味弥漫了整间寝房,却不浓郁也不张扬,和谐融洽,衬得气氛恰到好处。
最后一盘喜食将长案末尾处的一处空白填补,婢女恭敬地垂首退出,将寝房分悬两边的门帘放下,玉珠窸窣地响过之后,轻悄的脚步逐渐远去。
新人并肩坐在床沿,女君一脸漠然,目光淡淡地注视着虚空,王夫则忐忑不安,虽强作镇定,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两分紧张。
原以为,今日大喜,婢女走之后,国君再冷,也会对接下来该做的事有些许的表示,然而,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国君依旧一动不动,保持之前的姿势和神色。
忽然醒悟过来,他是王夫,应该主动一些才是,便斗胆转过身体,凝视那清丽的侧脸,那次大殿之上,她解下他束发的琉璃簪,青玉冠,黑发如被释放的瀑布,顷刻散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她从发冠箍住的那簇发中取出隐销粒,拯救他一命。
一股暖意升腾而起,终于下定决心,双手颤抖着去解女君红喜服上的第一颗纽扣,双眼却密切注视着她的反映。
郑笑寒的身体不易察觉地轻颤一下,面容依旧淡漠,纽扣即将松开的瞬间,迅速抬手,两指扣住墨欢的手腕,稍微用力,让他动弹不了分毫。
“国君。”墨欢讶然地脱口,眸子漆黑而澄澈,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他早就料想会是这样,然而,不知为什么,依然感到意外。
“过一段时间罢。”郑笑寒放开他的手,扭过身去,指头缓缓拂过锦被上并蒂的零双花,目光有刹那间的失神。
墨欢不知她的举动是何故,怔了怔,恭敬地答,“好。”他垂下头去,受挫让他感到尴尬和沮丧。
一双眼睛贴上了窗户戳破的两个小孔,隐忍而痛楚。
郑笑寒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朝窗户方向扫了一眼,心一时间如同被撕裂那般,脸上却浮上了盈盈浅笑,目光柔波泛起,纤指灵巧地扬起,一手取下金步摇,一手抽出归拢云鬓的紫金钗,连同附着其上,向后掀搭的红缎盖一并拿开,秀发披散下来,衬得清丽的脸多了一股妩媚。
墨欢不觉怔住,痴痴地凝视。
“你是孩子么?今夜**,我说过一段时间,你果真听了。”手缠上墨欢的脖颈,唇印了上去。
墨欢的眸中散发出惊喜的光芒,边迎合边颤着手解她的衣服。
郑笑寒红袖一挥,五盏宫灯猛地跳跃一下,随即熄灭,寝房一片漆黑,只听见阵阵轻喘和浅吟传出。
窗外的人一只拳头紧紧攥住,一只手按在青墙上,一道掌印缓缓深入,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