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柯梵叹了叹,向身后一甩红袖,闭上眼睛,剑眉轻颤两下。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方修抬起头来,“不过,我们知道郑笑寒是如何束缚魂魄而不让苍腾发现的。”
“哦?”邵柯梵神色一动,眸中细碎的星点微微闪烁两下,“说。”
“墓碑内侧刻有锁魂图,刀法轻而精,肉眼很难辨别出来,鹰之打造墓碑时在锁魂图敷上蜡,封墓时在棺材顶特意空开的位置燃上白烛,刻图上的蜡就会逐渐融化,锁魂图便发生作用,将还未被带走的魂魄束缚住,将被鬼差带走的魂魄脱离地狱的控制,回到坟墓当中。”
灭昼接着道,“蜡中混杂进疯灵素,蜡融化后气味全部被封闭在坟墓中,只有亡灵能够闻到,从而变成恶灵。
“原来如此,鹰之这一招不错。”而立之年的国君眼中闪过孤狠的光芒,一只拳头倏而攥紧,似要将那一方小国捏得粉碎,然而想到什么又松开来,面色柔和了许多,双眉一挑,“倘若使用机噬灵符……”
灭昼和方修承认可行的同时,脸上的忧虑并未减少多少,这虽是眼下唯一的办法,然而,倘若使用噬灵符,那得一张张光明正大地贴在坟墓上,郑笑寒一定会及早发现并采取行动。
邵柯梵却已经在瞬间考虑了这个问题,“可在坟墓四周布上结界,施法让画好的噬灵符消隐于无形,覆在结界缘面上,恶灵被法剑吸引而出时,撞到边缘便已经魂飞魄散。”
灭昼和方修眉目舒展开来,相视点头,佩服不已,苍腾国君果然足智多谋,难怪坐拥如此广袤的山河却始终不乱,难怪郑笑寒一次次主动采取措施,皆在不经意间成为一场空梦。
邵柯梵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既是这样,郑笑寒认为他掌握了解决的方式,从而打算先发制人,主动举兵的话……那他在大军前立下的契约,便可不撕而破了。
他心情舒畅了许多,缓步踏入藏书间,才发现简歆已经趴在案上沉沉睡去,双目紧阖,呼吸均匀,面容安然知足,所有的秀发都披散在后背上,一部分绕进臂弯下,柔软地飘动,那本《苍腾异闻考据》掉在地上,摊开了几页。
他的掌心轻覆在她的头发上,目光眷恋依依地注视她,不知为什么,对这本该心满意足的一幕感到伤怀。
简歆的呼吸忽然粗了一些,眉头微微拧起,嘴唇动了动,急切而模糊地扯出两个字来,他的心一慌,赶紧倾耳下去,想要听个清楚,她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在呼唤谁的名字,是“维洛”,还是“柯梵”?她梦见了谁,是她亡灵时嫁与的夫君么?梦中的她,是否正守在秦维洛消失的巨坑旁,声声急切,如泣如诉?
邵柯梵将手移开,却感到千万般沉重,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则捂住疼痛翻涌的心口,他始终做不到忽略她的那一段过往,他苦苦思念她的那几年,她却与秦维洛卿卿我我,宛若神仙眷侣,甚至他们之间,不知做了多少次那样的事,这一点他从来不敢深想,思绪往往浮光掠影般扫过,唯恐将肺腑伤了个透净。
叫他如何容忍,心爱的女子灵魂与**都与其他男子交织在一起,她是他的,一根头发也容不得他个碰,倘若她那时活着,他定让打她主意的人不得好死,可是,她却在他无法看到她的存在时,做了令他悲痛欲绝、却是再也挽回不了的事。
他虽每日对她温柔地笑,然而内心却结了一道好不了的伤疤,每日扯痛不已,可是他实在太过爱她,无论如何也要留她在身边,表面装作早就遗忘,却是独自饮伤。
他一如既往地抱起她,施展隐身术,眨眼间便到了寝房,将她轻放在床上,拉过大红的锦被盖住她的身体,离开时手却忽然被拉住,他有些惊讶地转过身,发现她正笑盈盈地注视他。
“什么时候醒的?”邵柯梵眉头一皱,不会在藏书房中就醒了吧?那么……
简歆将被子掀开,直起身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你为我盖被子的时候,一阵凉意将我包裹,我迷迷糊糊地猜倒是你,就醒来了。”
“是么?”邵柯梵温柔地笑笑,将她按回床上,俯身下来,嘴凑进她耳边,“那要不要一股暖意将你包裹起来?”
“不要。”简歆坚决地否认,手却捏住他的腰带,轻轻一拉,他的红衣和白色里衣一道宽解开来,她抬手按住他厚实的胸膛,感受他慢慢压下来的力道,“……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