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抿唇,不语。
夏侯云:“我从西戎逃回龙城,回到北宫,满身风尘,在上朝堂之前,我要把应对之词再捋一遍。我以为德阳殿的门户很紧,一个人在净房泡澡。有些女人,为达目的,端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丘婵娟买通了烧水的内侍,把春.药下在热水里。”
穆雪噎住,瞪大眼,瞅着夏侯云眼里的压抑和悲愤,心底隐约有点疼。
原来,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春.药这种肮脏的东西,燕明萱拿来对付他,有着绝顶脱俗姿容的丘婵娟,竟也想得出。燕明萱因此生下夏侯冬,混淆夏侯云的血脉,丘婵娟被诊出喜脉,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难堪的事吧。
“那药很厉害,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意识就模糊了。醒来的时候,就见韩加林一脸的仰慕,冷琥冷珀一脸猥琐的笑。”夏侯云闭上眼睛:“现在,我说,我就是个笑话,你还说随风滚去吗?”
穆雪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男人,那双仿佛远山里深潭般的眸子,透出一种忧伤的冷漠。她心头跳了跳,尴尬地勾一勾唇角,不知该说什么,搜肠刮肚,挤出一句:“你,既然意识模糊了,也许,什么都没做?”话一出口,只恨不能捂了嘴收回。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我也希望是什么都没做。”夏侯云闷声道。醒来的时候,他泡在浴桶的冷水里,但是,那满床的狼藉,他能当没看见?糜腐的味道,他能当没闻到?丘婵娟彻夜呻.吟,他能对在外值守的冷琥冷珀说,你们听错了?韩加林那句猥琐的“如狼似虎”,他能当没听到?苦守二十三年的清白,就那么丢了,他很想杀了丘婵娟,他只恨不能立马杀了丘婵娟。
穆雪囧。这人戴了一顶绿帽,总不能再戴一顶。丘婵娟的运气真不错,一边土地肥沃,一边种子优良。呃,想歪了,想歪了。
“那种事,没见哪个男人说自己吃亏的,你这样子,难不成那是你第一次?”
穆雪扭头,几乎要捂脸遁走,这种话,更随便了,想想都是罪恶,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呜,都怪母亲带她逛教坊,使得她总往歪处想,荤素不忌。
夏侯云一呆,扭扭身子。那张俊颜,因饮下烈酒而红扑扑的,羞恼不会让他再红一分,眉眼间却显出令人抚额的青涩。
穆雪眨眨眼,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样子,倏然记起母亲说过的两个字,蠢萌,呃,貌似很配这人。穆雪不由得抚额了。
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以他的相貌,以他的身份,居然是个雏,竟至被女人用药强上!他身体不坏,脑子坏掉了!
穆雪不由自主脑洞开大了,脱口道:“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吧?”
话一出口,穆雪再次抚额,她的脑子也坏掉了!
夏侯云怒起:“你!想笑我就笑,别欺负我!”
这人,还真是蠢萌蠢萌的!
想起榆州城外,他骑在天马上,那冰冷凛冽的样子,大概应着母亲说过的另外两个字,装酷。
“啵”,烛案上一排红烛中的某一支,爆出一朵烛花,烛光摇曳,寝殿里静悄悄的。
穆雪干咳一声,道:“你把她们娶进北宫,却把她们留在后殿,不闻不问,我能明白你的自尊,你的骄傲,却不认同你的行为。在她们的角度,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无不是为你,缦立远视,翘首低眉,无不是在等你,闻车马声而不见人,夜夜寂寞空窗,那种委屈,你想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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