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指望新妇进门之后,李家的日子重新红火起来,可没想到为了侍弄那十亩薄田,没过一年,爷爷的身子骨急剧垮了下来。
爷爷生病的时间倒是不长,可因为李家此时已经毫无积蓄,根本不经折腾。李鸿基也只是刚刚去了驿站,兄弟们虽然能够帮衬一下,可大家本来就都是苦哈哈,即便人人伸把手,所得也是有限。
最后,尽管爷爷死命阻止,可李鸿基还是做主将那仅剩的十亩薄田典了出去。可以想象的是,油尽灯枯人力已是枉然,不久爷爷也撒手人寰。
爷爷对自己最是疼爱,他老人家也为李家耗尽了最后的生命,李鸿基自然要尽力操办爷爷的后事。
就这样,在旧债未清的情况下,李鸿基又从举人艾诏那里借了十两银子,才总算将老人家的后事料理清楚。
现在的李家就是这样一种境况,家中只剩下奶奶和婆姨,地却是一垄皆无。真的,如果不是奶奶仍然需要照拂,李鸿基很有心思跺脚投军。
李鸿基交卸完了差事,就急忙骑马往长峁村的家里赶。在路过乡镇的时候,他下马给奶奶买了点儿可口的吃食。即便这个家并没有带给他多少温暖,可毕竟还有令他有所牵挂。
果然,家中只有奶奶一人,灶头依旧冰冷,婆姨韩金儿也依然不知所踪。
把带回的吃食给奶奶打开,看着她蠕动着唇舌相助着所剩不多的牙齿咀嚼着食物,李鸿基心里难得地高兴了一些。又陪着老人家说了会子话,他还是没有听到院门的响声。
“这个婆姨,还不回来,就知道整天出去串门儿,”李鸿基禁不住心头有些火起,尤其是想起偶尔听到的一些传言,就恨不得马上将这臭婆姨拎过来暴打一顿。
一直等到天都很晚了,韩金儿才鬼鬼祟祟地回来。见到自家男人拿眼瞪过来的时候,她却若无其事地从旁边走了过去。
“你先别急着走……一天到晚都去哪儿了?我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李鸿基不由埋怨起来。
“哟,还真以为自己是官老爷啊!还得有人专门伺候着?”婆姨韩金儿不仅不服帖,而且还反唇相讥。
“我到不要紧,可奶奶却是要照应的!”
“我哪儿不照应了,是饿着了,还是渴着了?”
“鸿基呀,别进家就跟金儿吵,金儿很好,没让我渴着饿着,”听见孙儿孙媳吵嘴,奶奶就颤颤巍巍地出来相劝。
“奶奶,没事儿,你回去歇着吧,”李鸿基赶忙过去扶着老人家。
他知道奶奶担心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的两人争吵,因此才出来平息。而自己平时常年在外,家中也的确需要一个人照料,自家婆姨虽然不太着调,可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屋里人,多少也替自己尽着孝,也算是让自己省了不少心事。
况且如果自己对婆姨过于严格,指不定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个臭婆姨就冲着奶奶撒气。而对于孙媳的刻薄,奶奶从未在自己面前提及过的,以后也绝对不会提。
这是李鸿基最感憋屈的地方,也是令婆姨嚣张起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