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遵命。”冷江沅恭敬的垂眸答是。眼底却划过一丝丝的不满来。
阴沉着脸回到尚书府,连往日最喜欢去的宠妾张氏的芙蓉院也不去了,直直的往书房走去。刚走到书房门口,张氏便一脸委屈的追上来,“老爷可是还在为昨晚的事儿生气?”
冷江沅一口闷气憋在心底,见着张氏委屈的脸立刻又消了下去,赶紧上去扶了把她,“你身体不好,不在屋里好好歇着,出来做什么?”
张氏回头,从身后婢女的手中接过漆盘,“婢妾给老爷熬了参汤,老爷喝完,婢妾就回屋歇。”
“乱说什么。”一听张氏开口闭口婢妾婢妾,冷江沅心中闪过一丝歉疚,推开书房门,“先进来吧。”
张氏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堆上笑端着漆盘走进书房,亲自将参茶倒入碗中端给冷江沅。“老爷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冷江沅叹了口气将今日早朝上的事还有宁王府的事都讲了一遍。刚刚讲完,只见张氏眼眶一红,眼泪就挂在眼角,幽幽然的看着他,“老爷,真的打算将那小贱……四小姐接回府中么?”
冷江沅心疼的拍拍张氏的手,“接是肯定要接回来的,只是你放心,双儿与安王的婚事是谁也破坏不了的。”
张氏这才抹了眼泪,软倒在冷江沅怀中,娇柔道:“妾身代双儿谢过老爷。”
冷江沅扶着张氏的骄软的身子,心思却飘到了极远的地方。
飘到了那个八年前被他明面上是送出去养病,实际上跟赶出府没有区别的冷溶月身上。八年来,他从未关心过她一句,她也从未来信抱怨过什么。一想起这个从小便被自己房间忽略的尚书府嫡女,便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倾城般的人儿,他冷江沅的嫡妻灵氏。
她总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似乎一切都不看在眼里,包括他这个丈夫。每一次面对她,他都会从心底升起一种配不上她的自卑感来。久而久之,他越来越冷待她,更是疯狂的纳着娇妻美妾,心底每每总是期盼着她如别的女子一般,冲上前来,扑在他怀里求他。
可连这唯一的一点期盼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妄想。他带着美妾去她院里,她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总是那样的平和与大度。
那样的目光让他发疯。
所以,自此以后他就更少再去她的院里,偶尔去一次说不上三句话又会气冲冲的离开。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她离世,她看着他的目光包含了无限的歉意。那样的目光他觉得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想咽咽不下,想吐也吐不出,连拔出来都带着钻心噬骨的痛。
所以,才在她去世后,在张氏的三言两语下,将那个与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女儿赶出了府。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也曾有过一丝丝的后悔。只是这一丝丝的悔意在时间的打磨中慢慢的消失,直到今天宁王再次提起,他才猛然想起,他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活在这个世上。
“老爷?”张氏摇了摇冷江沅的手臂,冷江沅精神一晃立刻回过神来,垂头看向张氏,“怎么啦?可是有哪里有不舒服了?”
张氏心底蓦然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跳上心头。直到看到冷江沅焦急而担忧的眼神,那丝丝的心慌才松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