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翠很快又将钥匙还了回来,陈娴雅看着邵氏腰间那一串钥匙,想着邵氏到底还剩下多少私房,或许只有琉翠最清楚了。
夜里,邵氏备了一桌子好菜,将周,宋两位姨太太及陈娴雅姐妹都叫了来,还破天荒地让周宋二人入了座。两位姨太太诚惶诚恐,一晚上没吃到三挟菜,净在给邵氏与陈娴雅姐妹布菜了。
吃得差不多,邵氏放下筷子,突然伤感起来,用帕子按了按眼睛,说道:“想当初府里人丁虽单薄,可也能凑上一桌人,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没用的妇孺了。”
宋姨太太忙说道:“太太快别难过,老爷的病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咱们陈府还是和从前一样风光!”
邵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怪你们从前得老太太和老爷的喜欢,还是那么会说话,老爷好不好得起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也不与你们绕圈子了,今晚请你们来用膳是有话与你们说。”
周宋两位姨太太惊疑地放下筷子,离席站到邵氏面前,“夫人请吩咐!”
“你们一个是良家女,一个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虽然没为陈家留下一男半女,可好歹也服侍了老爷多年,如今正当好年龄,老爷却得了病,不但不能动,还连话都不能说,好不好得了只有老天才知晓。过些日子我娘家人会来接我们进京,老爷肯定是要与我们一起的,京里有太医,说不定老爷还有一线希望。你们也知道咱们府里的情形,京里的宅子与铺子都没有了,此去在哪里落脚都是未知,因此不能带你们两个去了。”
周宋两位姨太太顿时哭出了声,邵氏厌恶地撇了撇嘴,“你们也先别急着哭,我这里有两个去处由你们选,一个是还你们的卖身契,再给你们每人二百两银子送你们回娘家,你们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可以带走,自此与陈家两不相干。二是如果你们不想回娘家,我会在扬州再置一处院子,你们两个也尽可以将你们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进去,以后我会每年都差人送银子给你们过生活,若老爷病好,便立刻来接你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想好!”
周宋两位姨太太的哭声更大了,陈娴雅忍不住说道:“真不知两位姨太太有什么好伤心的,除了我母亲,哪位当家主母遇到我们家这种情形会问你们自己的意思?还不是随便将两位扔到哪个角落里就罢了。如今两位姨太太身边有一辈子花用不尽的钱财,又年青貌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行?若实在舍不得我父亲,两位姨太太自可以拿了银子回娘家后,再去什么地方带发修行,等我父亲病好了想起了你们,自然会派人来接你们。如今我们都是去投亲的,难道还好意思什么人都带去!”
周宋两位姨太太互看一眼,果然不哭了,扭捏了半晌,上前跪道:“夫人与大小姐如此说,婢妾们自然不能辜负夫人与大小姐的好意,婢妾们愿意回娘家去,只是可不可以容婢妾们收拾一二天再出府?”
邵氏大方地说道:“都依你们,你们院子里的奴婢有愿意跟你们走的,你们也可以带走!”
两位姨太太再次跪谢一番,抹着眼泪儿回了自己院子。
“母亲,你的心真善!”陈娴雅伏在邵氏腿旁说道。
邵氏却抚着陈娴雅的头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母亲从前恶事做得太多,才遭了如今的报应,母亲不能连你与娅姐儿也没有了。”
陈娴雅假装没有听到,心里不由冷笑,“如今后悔已经晚了,陈家的报应还远远不够,盛家最少有三条人命直接折在陈家手中,岂是区区一个陈莫渝能抵消的?”
陈娴雅与陈淑雅一同从荣正堂出来,提着风灯走在冬夜的寒风之中,昏黄的灯光里人影绰绰,一路默然不语的陈淑雅突然停下脚步,陈娴雅好奇地回头看着她,难道终于想说话了?
“姐姐,母亲真的会为父亲治病么?既然父亲的病会好,为何还要赶两位姨太太走?”陈淑雅激动地说道。
陈娴雅惊讶地看着面前有些崩溃的女孩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却见彩云赶紧上前拉了一下陈淑雅,差点将陈淑雅拉了一个趔趄,“求大小姐不要责怪二小姐的失言,她今晚多喝了半杯酒。”
陈淑雅不甘心地扭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姐姐,扬州也有名医,为何一定要去投靠母亲的娘家?姐姐也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舍得离开这里?”
彩云干脆直接去拉陈淑雅的手,想要将她带走,陈娴雅有些恼了,“你们都退下,我要与二小姐说几句话!”
彩云这才悻悻地松开陈淑雅的手,被四惠拉着去了小路的另一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