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大宋丢了一个州的地盘,被辽人侵占了。同时损失了三万多户百姓、军队被杀伤逃散,总计损失约在两万人左右,其中殿前司禁军就有一万多人,其余地方军数千——作为对辽前沿,行营所在,一座州城驻扎两万兵马也是很应该的。粮草军械损失无算,但是总归不在少数。
赵匡胤篡位前名义上的副手、大宋殿前司副点检慕容延钊战死,慕容延钊的一众子侄弟弟如慕容延忠、慕容德业、慕容德钧、慕容德正等也被一锅端了一并阵亡。慕容氏将门只有被慕容延钊提前派出来报信的三弟慕容延卿活了下来,以及一些还未成年留在汴京的幼子。
除了慕容延钊,还有几个也在邢州的将领一并被害,其中略微有些重要的要数铁骑都虞侯党进——这个党进如今还没什么明显的殊勋,但是历史上在赵匡胤后期平定蜀、唐的时候也算是赵匡胤的心腹骑军将领之一。至于余者,多是历史上后来隐没无闻之辈。
这些将领倒也不全是在吴越人一开始偷袭中枢的时候被杀死的,也有是后来辽人入城后那场大血战的牺牲品,原因不一而足。当然了,这些细节赵匡胤如今自然是无从得知,按照他知道的情报,只能是把所有账算在辽人头上,是辽人造成了上述的全部损失。
而慕容延钊死后,宋与辽之间直接接壤区域的西段防御则暂时只能依靠霸州都部署韩令坤掌管,相当于是韩令坤和符彦卿两人一西一东撑起河北的宋辽边境。
“辽人为何会突然入寇!难不成便没有丝毫征兆么?”赵匡胤身在紫宸殿偏殿,面前是一些枢密院的,兵部的,乃至殿前司和前方快马逃回来的心腹。然后他便铁青着脸质问着,希望刚逃回来的人能够带点真实可靠的消息。
下面一个血污还没彻底清理掉的武将在那儿跪地奏报,说道:“回禀陛下,末将不知个中曲折,只知道当日夜间竟有一队衣甲类于契丹人的怪异骑军曾到城北连夜叫门,言辞态度嚣张。但守门将校慕容德琛依然命士卒戒备,礼放先头骑军入城盘查身份,过程实在隐秘。后猝然发难,也不知是贼人武艺精熟还是弓弩犀利、器械精良,竟暴起发难将慕容德琛击杀、抢下并破坏城门,随后纵兵杀入城内纵火。
后因贼军先锋诈城所部势单力孤、后军未至,贼势稍退。末将曾带人突至北门调度塞门刀车备御。然不足半刻契丹狗复至,我军修门未毕,势单力孤不能敌,遂渐渐溃散。末将奋死杀出这才得以回京报信。此非末将惜命,实是在初次诈城的贼人退去之后、组织塞门时在已经烧毁的城楼废墟中找到过慕容德琛将军的尸首,并几块被略略烧得变形了的禁军铜牌符印。末将深恐有失,这才杀回报信!”
“呈上来。”
赵匡胤下令之后,立刻有宦官把那名逃回将领拿到的东西拿来翻看了一番,其中一块牌子写着“马仁瑀”,名字让他有些眼熟,另外一些则完全不是中高级军官的符印,也都不认得。
赵匡胤心念一闪,再次让堂下众将退下,只留下邢州来报信的几个人,乃至殿前司的几名心腹将领。随后,赵匡胤对殿前督押衙李处耘问道:“正元,这马仁瑀是何人,似乎有些耳熟啊。朕依稀记得可是你的部下。”
督押衙的官职相当于是殿前司中的监军,李处耘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可见也是赵匡胤的心腹了——毕竟监军如果和主帅不是一条心的话,主帅是很难兵变成功的。陈桥兵变的事情,李处耘也是最早之情的人之一。
李处耘听了心中暗叫不好,但是这个当口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只能是实话实说:“不错,那马仁瑀是末将麾下一名骑军都虞侯,那日的事情,也是提前数日与闻,准备‘那物事的’。”
赵匡胤马上就想起来了,在陈桥兵变之前好几天,李处耘就已经被他弟弟赵匡义——嗯,现在为了避他这个皇帝的讳,他弟弟已经改名叫赵光义了——交代过,这几天“即将发生的大事”。李处耘手下两个都虞侯马仁瑀和李汉超都还参与经办过提前准备龙袍、串联散布“点检为天子”这些谣言、以及煽动起军中不满情绪等等基层脏活儿。
难道李处耘手下这些经办人有吃里扒外叛国的?不可能啊,如果他们把这几日北方空虚、慕容延钊要配合契丹入寇演一场假戏暂且自废武功自去斥候数天的消息出卖给辽国,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吧?
但是想不通归想不通,赵匡胤依然传至于道:“正元,速去召马仁瑀等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