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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山山顶的大砦内,鲜血残尸遍地。不过很明显,大部分都是日本人的尸首,而且光是后山那处有几座绞车吊篮可以逃生的地方,周边足足散落了两三百具尸首,大部分是自相残杀而死的,还有一部分是精神崩溃乱逃的过程中被吴越军从背后追上杀死的。
钱惟昱定下的策略固然放走了“酒吞童子”本人和数十名心腹人员,但是却也注定了被作为弃子留在砦中和吴越人死拼的弃子的命运。所以说,钱惟昱的策略只能说是有得必有失吧。
不过,血战之后,依然还有一个人站着,那人就是那个满头红发的白人,浑身披挂着粗犷的重铠。看上去,倒是和北欧的维京海盗,或者后世的北极熊老毛子差不多。对于这么一个人,居然会为酒吞童子卖命,钱惟昱也是颇为不解。
自从嵯峨朝首次出现了酒吞童子的传说之后。日本人一直说酒吞童子乃是有两种形态的,平时可以变成俊美少年来勾搭处女;而一旦把女子绑走后,就露出红发鬼面的形象,生食人肉,还喜欢把处女的胸脯割下来下酒。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两个人以同一个魔物的身份交替出现玩的装神弄鬼把戏罢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给酒吞童子卖命?”钱惟昱用安纲宝刀遥遥一指对方,用汉语问了一遍,对方毫无反应,随后只好用生涩的日语再问了一遍,结果依然毫无反应。
看来,这东西莫非连日语都不会?钱惟昱有心拷问其他个别投降的山贼,但是这些人显然都只是外围人员,哪能知道这些核心机密?何况,此刻那怪人还手握兵刃和钱惟昱的人马对峙呢,哪有时间好整以暇地审问?
“殿下,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一个凄惶的女声从死人堆里传出来,只见一个身着巫女服的少女连滚带爬地向着钱惟昱奔来,在十步开外就停住脚,随后跪伏于地。
一旁的顾长风一开始害怕这个女子来历不明、对钱惟昱不利,已经暗暗抽刀,只等那女子真个走到钱惟昱五步以内就抽刀将其斩杀。此刻见那女子很有分寸地没有靠的太近、而是就地跪伏招供,握着刀柄的手也就渐渐松了下来。
“来者定然是吴越国彭城王殿下了,奴婢便是阴阳头安倍晴明公的女儿。此番全仗殿下搭救方才逃得性命。那个赤发鬼面之人,乃是一个多月前酒吞童子的海船从一歧国出航、试图去隐歧之时,因为在山阴遭遇风暴、不得靠岸,结果愈偏愈远,一直到了北陆虾夷国方才成功靠岸,从虾夷国以北的极北大岛上寻来的一股红毛夷人。
那些夷人茹毛饮血,形同恶鬼,原本只以渔猎为生,却也没有可以出海远航的海船,故而一直困顿在那极北苦寒之地。酒吞童子机缘巧合助其族人南渡在北陆寻得落脚之地。那伙夷人感激酒吞童子,便派出族中勇士供酒吞童子驱策——奴婢精通唇语之术、那些贼人此前也曾对奴婢塞耳蒙目,随后便不避讳在奴婢面前言语机密之事。奴婢偷偷在蒙目的黑布上撕开破口,远远观察他们的唇齿动作,这才得知其真相、暗记心中。”
说来长,其实这几句话也就数息之间就被安倍素子交代完了。钱惟昱心中暗自一算,这虾夷国便是后世的北海道,上面住的是阿努伊族的土著人,如果是比虾夷国还要北的极北之岛,莫非是库页岛了?难道这个年代,就有极北之地的老毛子因为游牧迁移,不小心辗转到了库页岛?
虽然如今距离莫斯科公国的成立都还有四百多年,如今的蒙古草原上,极盛的乃是契丹人和渤海人。但是也不能排除莽莽西伯利亚高原上,真没有欧洲游牧民往东一路逐水草而生、经过几代人,偶尔有活下来到了太平洋沿岸的。
而且日本传说当中,对于魔物“酒吞童子”的传说,也都说到酒吞童子变身后是赤发鬼面,这一点和北欧维京人或者老毛子的形貌倒也契合。
钱惟昱上辈子的灵魂就对于老毛子非常没有好感。小日本后世虽然侵略国中国,但是如今这个年代好歹还是汉唐衣冠没有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行事也颇讲礼节。而对于那些对人类历史毫无建树只有破坏的老毛子,钱惟昱就欠奉那些悲悯之心了:地球上只有一种好毛子,那就是死毛子。
在钱惟昱思忖愣神的时候,那红发毛子动了,似乎是被这种逼仄的氛围压抑得再也难以忍受,居然在吴越人以无数弓箭指着他的情况下依然暴喝一声向钱惟昱冲来。顾长风一直在那里戒备,此刻自然是挥手让所有还搭着箭矢的亲兵一并对着那红发毛子攒射。
一旁几个少女的声音,却是凄然惨叫起来,似乎是害怕钱惟昱被那个毛子伤到。钱惟昱闻声用余光一瞥,只见原来被酒吞童子留下的被掳少女不知安倍素子一个,当下也是心中一惊,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有了一个念头:如果让这些日本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给自己做证人,证明是自己亲手斩杀了传说中刀剑不能伤到的魔物酒吞童子的话,不是也有利于在日本神话自己文武兼备的形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