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丑沉重的闭目挥手间,刚刚平静的汴梁,再次迎来了一场灾劫,只是不同之前,这一次,是汴梁的粮商遭殃了。
赵家的将士,开始在每户的汴梁粮商家里、仓库里,翻东翻西,掘地三尺,一时间,闹得商贩之家哭嚎一片,哀声四起。
汴梁城外,汴河河滩,一艘乌篷船静静的停靠在岸边,一个青年提着油纸伞,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汴梁城的方向,这个青年脸蛋白皙,五官俊俏,除了有几分男儿的阳刚外,同时也带着一点脂粉味,似乎让人恍惚间,会发现这个在雨中朦胧的身影,会是一个女子。
谁又能想到,让赵家遭此大劫,让汴梁粮商痛恨无比,把赵慎气吐血的罪魁祸首,正是此人呢!
“大人!”
一声笑语,一个另一个青年从岸边跳上乌篷船,朝着船头前的沈玉嘉拱手道:“打听好了,看来,这赵家也算有点人性,他们并没有打劫寻常百姓,而是将那些粮商给一锅端了!”
沈玉嘉闻言,将油纸伞往青年这边靠了靠,替他阻挡了雨水后,淡笑道:“别帮他们高看了,若不是我特意将那几个囤积粮草,想要发国难财的奸商留着,遭殃的恐怕真是百姓了!”
“大人说的极是。”贾禄说完,看到沈玉嘉的举动,发现大人一边肩膀被雨淋到了,他立即退后一步,躲开油纸伞的遮挡,并摇摇头,做了一个浑身舒坦的动作,似乎在说这场雨淋着舒服呢,就不用大人帮遮伞了。
“不过大人,虽然奸商囤积了大批粮草,可是赵家如此多兵马,怕是没几天就吃完了,届时,他们怕是要抢夺百姓家里的余粮了吧!”
沈玉嘉闻言摇摇头,道:“有几天足够了,他们不会动百姓的粮食,非常他们不要名声了!这几天的时间,他们可以四处购粮,也可以直接攻打洛阳,但是无论哪一种,赵家都无法在汴梁坐太久!”
“大人神机妙算,看来赵家和您做对,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听贾禄这话,沈玉嘉便眉头一皱,苦笑一声道:“这马屁最好别拍了,往往喜欢听这些的人,没几个好下场的。”
“啊这……”贾禄闻言一呆,但很快就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我们下一步去哪?”贾禄转移话题道。
“洛阳!”
乌篷船缓缓行驶,船上四个男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似乎对于让赵家吃大亏的他们,根本没有自豪的觉悟,有的只是对战祸的感悟。
谁没有亲人,那怕是沈玉嘉这个穿越而来的,也在这里得到了最亲的人,同样,赵家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汴梁百姓也是一样。
可是,一场战争,便将很多人的家庭给破坏了,沈玉嘉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名声在赵家的大力宣扬下,究竟被汴梁的百姓痛恨到了何种地步。
利用!呵呵,这个词在沈玉嘉心里,一直存在,但是一直也与他无关,他以前从不利用人,可是现在,为了西齐,为了家人得到平静的生活,他无从选择,那怕名声最臭,他也要想方设法的将战事给平定下来,并不是指望什么成王败寇,从而洗刷臭名,而是想静静陪伴家人的活着,那便足够了。
沈玉嘉感觉自己现在很矛盾,想让天下太平,可是他却在不断增加战火,不断吸收仇恨,但谁让,他有一个一心为西齐打天下的老婆呢……
想到这一点,沈玉嘉不由笑了,他忽然感觉,这根本就不是颜芷绮的问题,而是他自己,是他为了一己私欲,想让颜芷绮待在身边,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一切,就如曾经的他,性格里,留下的只有“抠门”二字。
……
……
函谷关外,雨后静悄悄的西齐军营中,白帐里,油灯的余光,将一张冷艳无双的美颜,照的忽明忽暗,似乎套上了一层薄纱,让里面的女子倍感神秘,多出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感。
此女正是颜芷绮,而她此刻手中正有一张信纸,与闪动的油灯光辉不同,她的目光中,宛如深潭,毫无波动,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那封密信。
这是一封西齐探子千辛万苦,才从敌军后方传来的密信,信中记载的情况,正是汴梁战事!
灯火依旧,神色无常,但是,只有颜芷绮自己知道,她的心境不同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争呢?难道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家里,陪伴飞燕和梦莲,你为了我,亏欠了她们多少你知道吗!而我又亏欠了你多少,你知道吗……”
古语有云,出嫁从夫,在这个世道,这句话是根深蒂固的,但是颜芷绮却不同,她从嫁到沈家起,便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从过丈夫,反而在唱反调,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她从最开始的望夫成龙,却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深深的内疚,所以她想弥补,她知道沈玉嘉想要的生活,她就必须想尽办法,给相公争取到这样的生活,而这唯一的途径,便要天下太平!因为她们的家世,容不得在这世道里,安安稳稳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