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智从铁匠铺子回来吃晌午饭,闻到灶房里飘出来的肉包子香味,他随口就说:“今日个吃肉包子?我都吃腻了!”
进财好生奇怪,这娃不是说胡话嘛!家里多半年了还没见过荤,***咋说这话。启智把昨天夜里二豹如何请他吃肉和让他干得那些事,像倒洗脚水地样全倒给了爹。进财气得脸都白了,他心想***二豹太阴毒了,竟把启智这不懂事的娃娃拉进了这个是非旋涡中。进财悄悄把启智拉到一边,郑重其事地嘱咐着他:“以后再也别说这事,对谁都别说……”
捉奸风波后,二豹还像往常一样不声不响地杀猪卖肉,权当没这回事。王静火却沉不住气了,从家里跑出来专捡人多的地方钻。他在人群里幸灾乐祸地说:“我那大豹栽在了女人身上,他那大小子也一样毁在了女人手里,我俩扳了个平手!”
当刘金泰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村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刘金泰如同一个小脚老太婆样佝偻着身子,拄着拐仗在村中慢慢地走来走去。这个往昔精明强干的老乡绅一个月不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受此打击再要强的人怕是也撑不住,何况这个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当王静火再次落井下石地说风凉话时,村人不由得同情起刘金泰来,安慰着他:“权当被狗咬了一口,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刘金泰仿佛看穿了这些烦人的世事,他眯着眼睛豁达地说:“此一时,彼一时。”
长子不成气让人捉了奸,刘金泰本就够倒霉的了。让他雪上加霜的是,亚虎偏偏这时候还来给他添乱。刘金泰的五个儿子,除了四虎和五虎还没成亲,其他三个儿子全都成了亲,分出去单过了。冠虎和亚虎住在一个院子里,两家媳妇经常拌嘴,时间一长两兄弟之间也有了意见。三虎单独住着一个院子,不搀和两个哥哥之间的事。冠虎离家出走后,他媳妇拉着两个娃娃连口热饭也吃不到嘴里。四虎看到大嫂日子过得惜惶,经常从家里偷拿一点吃食分给两个侄儿。亚虎的娃娃也想吃,四虎却不肯给。时间一长亚虎就有意见了,他像防贼似的防着四虎。只要四虎从家里拿吃食给大嫂,就像从他身上割肉一样,他说:“四虎,爹的家当,咱们弟兄五个将来要平分的,你凭啥独独拿给大嫂!”
四虎说:“大嫂过得惜惶!”
亚虎酸溜溜地说:“她惜惶,你就不惜惶了?你还没娶媳妇哩,咱爹年纪大了,以后你娶媳妇还要凭几个哥哥哩!哥说你,你要听!”
四虎知道二哥这人心眼小,他面子上答应不再帮大嫂,背地里该咋样还咋样。到了快过年时,四虎给爹要了几个铜子给大嫂买了几斤肉提了过去。恰巧这事被亚虎撞上了,他一把夺下四虎手里的肉,说:“爹要送肉,咱们弟兄几个人人有份!”
四虎气得扑上来和亚虎抢起了肉,两兄弟扭在一起打成了一团。亚虎正是力气圆得时候,把四虎压在身子下打起来。村人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瞧着热闹,也没人过来拉架。刘金泰从院子里跑出来,气得手里的拐仗在门口的台阶敲得“啪、啪”直响,他哆嗦着身子说:“孽子啊!你俩还嫌这个家不够败兴!”
亚虎从四虎身上爬起来不满地说:“爹,我们几个都是你亲生的,不能厚此薄彼!”
看热闹的村人全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刘金泰气得哆嗦着说不出话,干脆转身回屋里去了。亚虎捡起地上沾满尘土的猪肉,在众目窥窥之下扬长而去。四虎打不过亚虎,气得坐在地上直抹眼泪。进财看不过眼了,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敢为、启智和启勇,他们几兄弟长大了会是这个样子吗?兄弟们不抱团,就要遭外人欺负。进财把四虎从地上拉起来说:“别哭了,不就几斤肉嘛!跟你爹要钱再割几斤不就行了!”
王静火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人家四虎学小苍娃舍身救嫂嫂哩,你管得哪门子闲事!”
看着王静火幸灾乐祸的样子,进财恶心得像吃了个死老鼠,他心想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比一个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