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沉声禀道:“不到一里地了。”
萧彻冷声吩咐道:“把马车停在路旁,稍后我们骑马过去。”
侍卫依言而行,将马车驶向路旁荒地之中。
马车才挺稳,就听得马车外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四哥,怎么看到皇妹的马车你就躲开了,难道还怕皇妹不给皇兄让路吗?”
话音方落,马车车帘被一只纤白的手掀开,外面明澈的日光笼罩下,一个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马车外。
她大约二十岁左右,身着一袭黄金底色的锦绣宫装,外罩着一件棕褐色的狐狸毛裘衣,脸上蒙着半透明的白色披帛。露在外面的额头肤白如瓷,眉若刀裁,眸如秋水。一头乌黑如炭的长发梳作乐游髻,发间偏簪一朵镏金的玉簪花。
她的眉目间带着愉快的笑意,温暖好似阳光,似乎非常快乐。但是,萧彻看到她,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
萧彻皱眉,缓缓问道:“清宁,祈雪节快开始了吧,怎么你还不过去?”他的音质低醇,流泉般干净,清风般和煦,语气柔和,只不过,脸色却隐约浮现出了一些不对劲。
昭瑰公主萧清宁眨着慧黠的大眼睛,笑吟吟问道:“四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好不容易见面就要赶我走?皇兄,你这么急惶惶地赶路去祈雪节,去看谁啊?”
萧彻抚了抚额头,原本和煦的脸渐渐笼上了一层寒霜。
“我只问四哥,没有了昭蒂姐姐的祈雪节还有什么看头?”昭瑰公主萧清宁静静地问道,原本慧黠灵动的眼眸显出一丝凄楚,教人看了生出无比的心疼。
凤倾玦听到昭瑰公主提到了“昭蒂姐姐”四字,她飞针走线的手顿了一下,敛下睫毛,视线凝注在手中快要绣好的襦裙上。这是她此番回到帝京后,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已经成为帝京城所有百姓禁忌的名字。
萧彻长眸微阖,敛尽眸内摄魂绝色,冷如流泉的声音淡然流泻:“清宁,别胡闹了,今日我没空和你周旋!”
“胡闹?皇兄,很不巧,我偏生就今日空闲得很,有的是工夫胡闹。”昭瑰公主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她妙目流转,视线凝注在凤倾玦脸上,冷笑道:“哎呦,我说四哥怎么这么不耐烦,原来是我打扰四哥的好事了吗?我才听说四哥恋上了凌老的千金,怎么这会儿又换人了?”
萧彻斜靠在小几一侧,修长的手执起茶盏,慢悠悠品了一口,不再去理会昭瑰公主的挑衅,而是气定神闲地侧首问凤倾玦:“凤掌事,快绣好了吗?”
“还差最后一片花瓣,请皇上稍等。”凤倾玦拈着绣花针,针尾上穿着浅红色丝线,飞针穿过锦缎。
“凤掌事?!”萧清宁目光一凝,勾唇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偷偷潜入到本宫别院去洗浴的云顶山庄凤倾玦?”
桦溪从昭瑰公主那里借了玉佩,但并未告诉昭瑰公主借这个是做什么的。凤倾玦后来没有用那枚玉佩,便特意嘱咐桦溪,让他编一个玉佩的其他用途。所以,昭瑰公主并不知那夜桦溪借玉佩是为了带凤倾玦去别院,所以也不知凤倾玦和桦溪相识。
凤倾玦微微一笑道:“我初到帝京,并不知那处别院是公主的。倘若知晓,一定不会那样做,还请公主恕罪!”
昭瑰公主冷哼了一声道:“本宫今日没有闲工夫向你兴师问罪。”慧黠的眸光轻轻一瞥,凝视在黎然身上:“这个小白脸就是你的男宠吧?你下来,还有玉冰,你也下来!快些给本宫腾地方,本宫和皇兄有话说。”
黎然正看得热闹,没想到战火忽然烧到了自己头上,还被骂成了小白脸,顿时哭丧着脸,道:“昭瑰公主,我不是男宠。”
红毛偎依在凤倾玦怀里,听到男宠这个词很新鲜,一边玩着穿着珠子的绒线,一边说道:“男宠,然儿是男宠!”
“不是!”黎然回首朝着红毛凶神恶煞地吼道。
“男宠!”红毛不屑地斜睨了一眼黎然,继续说道。
黎然气得挠头,昭瑰公主却扑哧笑了,道:“小白脸,做男宠这么委屈啊,你赶快下车。”
于是,黎然背着男宠的黑锅欲哭无泪地爬下了马车。玉冰望了萧彻一眼,见萧彻点了点头,便也钻出了马车。
昭瑰公主悠然上了马车,在凤倾玦一侧的锦绣团垫上慢慢坐下,目光掠过凤倾玦正在绣的襦裙,漆黑的眸中乍然迸发出冷绝的光芒,她挑眉问道:“四哥,这件襦裙,是你要送给凌梓墨的?”
萧彻俊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沉沉静静的,只脸色似乎因昭瑰公主的问话而微微泛起一丝铁青。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清宁,眯眼道:“不错!”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昭瑰公主望着萧彻凄然而笑,起先是单个的一个音,其后便连成了一串,笑得眼泪几乎流下来。
“四哥,你好!”这个“好”字,她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的。
“清宁,愈发地不懂规矩了。”萧彻呵斥一声,“你是朕的妹妹,朕打小爱护你,你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就连你要和离,朕都允了,为何今日却刁蛮任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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