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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丁保拜完灶神后,孔家兄妹并无离开之意,孔涟漪负责拉扯,孔连顺专职敲边鼓,二人簇拥着丁保绕雀风堂、熊虎山周遭转悠了一大圈。
西雁距离终南山不近,兄妹二人也是有许久没有到过衍圣草园,一路上倒也是兴致颇高,完全不顾天地惨愁,风雪凄迷。
中午,自有跟随二人一起过来的家丁仆役负责饭食。
因为并无外人,老风照例神神秘秘的不知躲去哪里睡觉了,三人踏雪回来后,简单清了清身上的雪,便携手入席。
室内的炭炉子烧得很旺。炉上,有青瓷瓦瓮烫热着孔涟漪自孔词那里顺来的葡萄佳酿,空气中,透着一种酸甜纯涩的酒香。自室外到室内,乍冷乍暖之下,三人的面庞都浮现些晕色。
有孔涟漪这个娇痴大胆的解语花在侧,丁保亦是谈吐幽默的席间豪客,孔连顺再时不时来句惊人之语,这一顿饭吃得甚为开怀。
待炉子上的果酿烫好,黑脸泛红兴致颇浓的孔连顺突然提议要来玩“投壶”,立马得到孔涟漪的拊掌叫好。兄妹二人极难得地终于有一次的意见可以短暂达成共识。
投壶,这个丁保自然知晓。
在华阳时,也曾跟白化威、罗知县他们玩过那么一次,具体规则跟之前世界的历史中差不多。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一种竞技性的嬉戏,倒不如说是一种传统礼仪和宴饮游戏。这种玩法来源于“射礼”,由于庭院不够宽阔,不足以张侯置鹄;或者由于宾客众多,不足以备弓比耦;亦或者有的宾客的确不会射箭,故而以投壶代替弯弓,以乐嘉宾,以习礼仪。
最简单的玩法,就是弄一个长颈细口瓶子,人站在一定距离外,拿箭矢或者木棍朝内投掷。
一般是一人四支,按投中的次数算胜负,胜者罚负者喝酒。
当然,投壶的棍或者箭都跟平常使用的不一样,不是上下一般粗细,如果是那样的话,太有难度。一般都要处理得一头粗一头扁,重心在粗的那头,专门用来投壶。
他这边还正寻思回忆着玩法,毕竟就只有那么一次,委实说不上熟悉,而且也真心没觉得好玩点在哪里,而那边刚刚达成一致的兄妹二人已经再次关于规则玩法激烈争辩起来:
“既玩投壶,自是要用四耳壶才好,四耳壶变幻莫测,跳跷、贯耳、带剑、依杆、狼壶、倒中……皆可算数!”这是孔涟漪的声音。
“非也,既是与宁兄师父玩,又在正宴间,怎可与乡野草民的市井玩法一样?自然是应以双耳壶为正统!前朝投壶宗师孔司马曾曰:每对客赋诗、谈文或投壶以娱宾,公以旧格不合礼意,更定新格。虽嬉戏之间,亦不忘于正也,此足以见公之志。可见,投壶是圣人用来教育诸人的修身治心之礼,所谓‘倾斜险波不足为善’,像跳跷、贯耳、带剑、依杆、狼壶、倒中这些繁杂戏法,多为奇巧侥幸的投法,不合礼制,大大的不妥!”这自是孔连顺的声音。
“你!”
孔涟漪恨得牙根儿疼,跺脚嗔道:“还提那个破司马,若不是他矫枉过正,自命清高,以投壶宗师自居,非要重订‘投壶新格’,硬生生把这些极富技巧的花样动作全部删掉,古古板板地讲究什么破古礼,也不至于让投壶脱离百姓,也脱离娱乐嬉戏之范畴,自此嬉戏玩乐之人越来越少,今竟渐渐变成了一种复礼活动!”
“孔涟漪你大胆!孔司马怎么说也是我孔家先贤长者,你……你竟敢出言不逊?!”孔连顺黑脸发青,勃然怒叱道。
“孔连顺你吼甚么吼,我方才这番话全是听自孔词表姐的点评之辞,一字不差。你有本事,你去找孔词表姐凶啊,看她不一根小指头把你嫩死一千一万遍!”孔涟漪不甘示弱,叉腰怒回道。
“瞎扯!孔词表姐才不会……”孔连顺说着说着,忽而想起孔词那行事作风,顿时就有些色厉内荏。
“不会什么?没胆鬼!有本事去问啊?”孔涟漪得理不饶人。
“停。都莫要再吵了。规矩我来定。”丁保这一发声,二人果然都乖乖不说话了。
实则,他心中对于方才二人说的这些梗概典故,多少也有所了解。
投壶游戏最初的时候,为了防止木棍投进去弹出来,人们在壶里装上了小豆子。到以后,人们技艺提高后就不用小豆子了,将瓶子里的豆子倒了,而且改用竹棍投,竹棍的弹性好,可以跳出来再接住,只要未落地,接住后就可以继续投。
因此,水平高的人凭一支棍就能连着投几次甚至十几次,突破一人四支棍的局限。
这个最基本最常见的花样玩法就叫做“跳骁”,也叫“骁”。
再后来,随着人们水平越来越高,玩法也越来越多,壶也被改制成了与壶口平行有孔洞的,叫做“耳”,又分双耳、四耳。
耳越多,玩法就越复杂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