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再逞强了,姓孙的,你进的这是什么布你自己清楚,竟敢拿褪色的消薄杂布来冒充上好宣花,公然制假售假,本少爷就是要替天行道!无情揭露你们这些奸商的丑恶嘴脸!”小少爷趾高气昂,高声反驳道。
孙浩气极反笑,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你放什么狗屁,我孙家布行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整个西雁有口皆碑,岂容你来污蔑?”
“真金不怕火炼,嘴硬没用的,水本少爷已经泼上了,是不是褪色杂布,稍后一看便知。”小少爷有恃无恐道。
“说得好,既然大家伙都在这里,那就一起做个见证,免得说我孙家欺负人!可若是你弄错了呢?”
“那不可能!”小少爷大声叫完,突然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合适,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猛地一拍胸脯,大喇喇道:“没得说,损失多少,本少爷双倍赔付!”
孙浩冷笑一声,不再说话,招呼伙计将布车打开,成挂的布匹一件一件拆开,火把高燃下,雀州宣花布那独有的花纹色泽特征尽数呈现在众人面前。围观众人虽不是行家里手,但在这个衣服基本靠买布自家做的时代,对于眼前这些到底是杂布还是宣花还是很容易分辨得出来的。
而且这些布匹虽然湿漉漉的淋了水,但却分毫未曾褪色,不仅如此,浸水之后,挂着淋淋水珠,又被一圈火把耀照,反倒愈发将雀州宣花那最独特的着色特征给衬托了出来,一看就不是廉价凡品。
小少爷一下子傻了,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围着布匹猴子般乱转,惶急嚷嚷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孙浩自不理他,清声道:“众所周知,雀州宣花贵便贵在花纹和着色,着色自不必说,人所周知,一经染成,永不褪色。而其花纹若想长稳,必须经过一蒸一曝三晒,其间不能触水,触则走纹变形。我这车宣花因为买的急,所以仅经过一蒸一曝,连一次都没完整晒过,小少爷这两桶水泼下去,这一整车的花纹可就全走喽……”
“你!”小少爷眼睛瞪得贼大,突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大呼小叫着闪入人群,一把将骆姑娘拽了出来,像是危机时刻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道:“骆姑娘,你来作证,是你说这第二车布是杂布,一沾水就褪色,本少爷这才站出来仗义执言为民除害的……”
骆姑娘眉眼清秀,瓜子小脸,颧骨附近略带着几粒可爱的小雀斑,闻言羞怒地一甩手,力道之大,差点将他甩了个坐墩子,怒叱道:“休得胡扯,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这话了?”
“不是!骆姑娘,你别恼,不是同本少爷说,是你晚间同人聊天时,本少爷恰好听到的。”
“听到?是我饭后同马婶闲聊时吗?”
“对!对!对!骆姑娘你终于想起来了!”小少爷神色一松,拊掌大喜道。
骆姑娘噗嗤一笑,脸上的几粒雀斑瞬间生动了起来,脆生生道:“你呀,听错了,我跟马婶说,听说孙家这第二车上装的名贵宣花,这布不惧沾水,咋洗都不褪色,马婶不信,回我,咋不褪色?我便按照自个儿听到的跟她解释……并不是说这是杂布,也没说这布褪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