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垂眸凝望他早熟的眼睛:“……殿下在,则一切都还有可能;殿下若废了太子之位,那你母子便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狠狠抹去眼泪,重重点头:“本宫懂了。再苦再难,本宫也要忍过去,等下去。”
当晚宫宴,虽然贵妃还是看着太子不顺眼,里外找了几回机会想要为难太子,但是好在一来有皇帝设法转移视线,二来太子身边有兰芽提点着,也算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
兰芽悄然吩咐了段厚,段厚朝
东宫去,不多时便带回了秦直碧的吩咐,说要让太子早些回去温书,说今儿白天有几段书解得不对,便不能留着过夜,要睡前都重新背熟了、解好了。
师父对太子严格管教,皇帝自然乐意,便也循了这个由头,宫宴一半便放了太子回去。这里里外外的人才都跟着舒了一口气。
众人散尽,皇帝又千方百计留了贵妃在乾清宫守岁。
整个乾清宫终于安静下来时,时辰已经悄然轻转,又过了一年,到了新一年的初一了。
兰芽亲自到自鸣钟处去,监督着看那些自鸣钟的时辰都走对了没有。立在钟声如海里,她心下悄然道:“大人,又是一年。”
身为乾清宫总管,她要亲自将乾清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好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歇下。
小包子上来服侍,忍不住轻声问:“公子又是心软了吧?”
兰芽明白小包子问的是什么,便轻叹一声:“那时候,那孩子那么孤单……”
由己推人,她也好怕倘若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孤单无助;所以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太子而不顾。
小包子点头:“公子终究宅心仁厚。只是……太子值得,那位却不值得。”
兰芽静静望住小包子。
小包子聪慧,许多事她还没说,他已经悄然替她办了。譬如这回的翟衣之事。
吉祥没什么心腹,最信赖的唯有大包子。大包子对自家兄弟自然也是毫不怀疑。于是在宫宴之前,吉祥曾经问过大包子,她该穿什么服制才既不违反宫规,又不给太子丢脸。大包子心下也没底,便私下里跟自己兄弟商量。
小包子便将此事暗暗告诉了兰芽。兰芽一笑,亲手画了一幅图样出来。
那图样冷眼一看就是翟鸟纹;可倘若细看又是不同的。
小包子便将这图样捧去给了大包子,说这纹样叫雉纹,次于翟翚,却又高于普通世妇的礼服,堪为太子生母之衣……而昭德宫里,薛行远画给贵妃看的,却是十足十的翟鸟之纹,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由此事,兰芽便也明白,小包子是彻底选准了立场,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
她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个人不值得咱们再心软。”
翌日贵妃回到昭德宫,难得心情舒泰,却见薛行远神色有些诡异。贵妃正在兴头上,自不想看薛行远这么着,便叫到眼前来问是什么事。
薛行远小心回禀:“昨晚长乐宫的那位得了贵妃娘娘您的教训,气得跑回长乐宫……奴侪有些不放心,便使了人去盯着,生怕那位大藤峡出来的会生出什么毒计,想要陷害娘娘。”
贵妃便也一眯眼。吉祥出自大藤峡,会下蛊,贵妃早就知道,于是这么一想,薛行远的担心倒不是多余的。
“那可探听到什么了?”贵妃的兴致边都被一盆水浇灭了。
薛行远忽地噗通跪倒在地:“奴侪怎么都没想到,那位倒没敢生出毒害娘娘您的计策来,估计也是怕逃不过您的法眼去;孰料她竟然生出了,生出了……”
说到这儿,薛行远吓得不敢说了。贵妃急得猛然一拍桌子:“她想毒害谁?你快说!”
薛行远抬起头来,面无人色:“……她想加害的人是,是是,是——皇上!”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