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鲁自然听说了,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兰厂公,你这重查冯谷一案是怎么想的?当初如
果不是因为冯谷一案,我也不能认得你,更不能上了你这条贼船。怎么着,这才消停了几年,你又要重新查了。难道是想把我顺天府、刑部,还有我本人都重新牵连进去么?”
兰芽默默一笑:“哥哥眼界浅了。从前查这个案子时候的兰公子,连个奉御都不是;可是如今的本公子,可是哥哥口中的西厂厂公了!”
“当初小弟的目标是哥哥,是想折腾仇夜雨;可是眼下——”她莞尔一笑:“无论是公孙寒、仇夜雨,还是哥哥你,早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兰芽说着故意转了转手腕。
贾鲁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别过头去,也知没法否认。当年这么个连奉御都不是的小内官,活生生将他顺天府折腾成什么样儿啊!
“那你这回又想借此折腾谁?”
兰芽幽然一笑:“司礼监。”
“啊?”
饶是贾鲁也被吓了一大跳。
司礼监,那历来都是铁板一块,是绝对没人敢惊动的。
兰芽转了转脖子:“我家大人曾经说的明白,我西厂就是专办被人不敢办的案,专查别人不敢查的人。”
兰芽说着眯起眼睛来:“再说这些年来,无论是南京、东海、草原还是辽东,实则我们与之对手的都是司礼监的人。既然早就躲不开了,不如这回索性好好碰它一碰!”
贾鲁也是聪明人,迅即将兰芽说过的话汇总在一起,然后搓成链条:“……你说要重查冯谷死因,而冯谷原本是紫府的人,紫府又是出自司礼监的。所以你要用冯谷之案重查的机会,来撬动司礼监?”
兰芽悠然一笑:“别忘了,冯谷还在辽东当过三年的监军,而且就是在袁国忠被害前后上任的。”
贾鲁便一拍掌:“我懂了!你借着替袁家昭雪的机会,将冯谷之死拉进来,这样融会贯通,便能直接将司礼监也牵连进来!”
兰芽咯咯一笑,走上前来轻轻点点贾鲁的手臂:“刑部,别捣乱。”
贾鲁轻哼一声:“天下刑责莫出刑部,所以你来警告我,嗯?”
兰芽目光幽静:“也是不想让哥哥从中受了牵连。”
贾鲁便是一警:“是啊,与司礼监相争,若稍有不慎,你自己的性命便有危机!”
兰芽倒是耸肩:“我自己倒无所谓,死就死喽。可是哥哥你却要与我拉得越远越好。”
时辰不早了,兰芽告别。
贾鲁盯着她那依旧明媚,却隐隐然陌生了的脸:“你都到了门口,还不进来看看娘么?”
兰芽闻言一叹:“代我向干娘问安。今晚太晚了,我过几日再登门来拜。”
兰芽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走上前来跟贾鲁说:“告诉干娘,过两天我会带我岳家的孩儿来见她老人家。”
“啊?”贾鲁也吓了一跳。
月月的存在,此时也只有灵济宫和御前才知道,外人并不知晓。
兰芽轻轻拍了拍贾鲁:“就这么个告诉干娘吧。我想她老人家也一定会很开心。”
袁家旧案重提。
从前的桩桩件件全都被再度掀开:当年究竟是哪些人参劾袁国忠,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参劾;对此内阁和司礼监都有何意见,如何禀告皇上,而皇上又是如何批示的。
袁国忠免职,又究竟是如何下的诏令,走了怎样的程序。
文书上的翻案正如火如荼,接着一辆马车由双宝押运着,也悄然地进了京师,回到了灵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