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引着她走到今天,一步一步扶着她走上今天的地位,她以为自己会永远跟随在他深喉,追随着他的脚步。却哪里能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一天,他降职而下,而她却扶摇而上,甚至超越了他!
从此,她的前方再也没有了他的背影,从此她只能用自己的眼睛面对前方那空空荡荡的朝堂,空空荡荡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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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广大的天地,那么多未知的一切,却要她自己来拿主意了么?
她好惶惑,好害怕。
况且……一年囹圄,他岂不是要错过他们的孩子?
秦家昭雪一案,皇上已经做了定论,她也算可以交旨了。
不管心下有多难过,她却也决不能从表面上现出一点来。
天亮了,她还得收束衣冠,正常上西厂办事;还有御马监那边,大人一年牢狱,她也得做下安排。
褪去常服,披上官袍。
晨光微曦,罩在镜子上,她盯着镜子便晃了神。
腰腹之间,已然是粗实的隆起。虽肚子还不甚明显,但是整个腰显然已经粗了一圈儿。
已然入夏,衣衫日见单薄,便再遮掩不住了。
她得,走了。
在西厂大堂,她没有露出一点哀伤,反倒满面容光,一一嘉奖了秦钦文昭雪一案中的有功人员。从最底层的番子,到带队立功的张燧,全都有奖赏。
这些西厂的新人,虽也听司夜染被关了牢狱,不过毕竟没有灵济宫老人儿的感情,于是受了封赏之后,面上也掩不住露出些许喜色来。
兰芽便也笑得更明艳,只是目光会忍不住悄然滑过左手边的那个首席座位。
那是藏花的位子。他身上有伤,所以她这些日子不叫他来当值。
兰芽心下忍不住想,若此时藏花在这儿,是不是又会因为她面上那没心没肺的笑而站起来与她又是一场大吵?
她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然后甩了甩袖:“退堂。”
众人退下,这西厂大堂便悄然寂静下来,双宝连忙上前问:“公子可好?”
兰芽展颜一笑:“有什么不好的?我好着呢。心情这么好,咱们不能这么就回灵济宫窝着去了,咱们去西苑玩儿吧。”
双宝听傻了:“公子!”
公子还她没事儿?!
“走吧。”兰芽起身,捉着双宝便向外走去。
今天这西厂大堂,怎么这么静啊?静得都叫她心慌,叫她心底下仿佛开了一个大大的洞。有一股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凉风,不停不停地灌进来,叫她上不来气儿。
到了西苑,兰芽自然去看爱兰珠。
几天不见,爱兰珠也憔悴了许多。
见了兰芽来,她眼睛里终于亮了起来:“你要是再不来,就见不着我了!”
“怎么,已经定了归期?”
爱兰珠黯然点头:“外番前来进贡,实则什么时候进京,什么时候离京,礼部都是给规定好具体的日程的。其实我们这回已经超了期限,礼部催过好几回了。要是再延宕下去,礼部就要奏明皇上治罪了。”
“我兄长他们昨晚才定下来,还是走吧,别跟朝廷对着干。”
兰芽便点头:“按例,礼部总要设宴践行。定在哪天?”
爱兰珠眼圈儿一红:“便在三日后。”
只剩下三天了,怪不得一向刚强的爱兰珠,急得都要哭了。
“哦,礼部的践行宴后,我也会设宴为你送行。”兰芽不疾不徐道。
爱兰珠便火了,抬眼紧紧盯住兰芽:“只是如此吗?原来你只是想用一顿饭来打发我!我与你了那么多,我将我的心都逃出来给你听,却原来你无动于衷!”
“如果只是一顿饭,呵呵,我爱兰珠不稀罕你的这顿饭。就算你能捧出山珍海味、龙肝凤胆来,我爱兰珠也不要!”
兰芽缓缓抬眼,眼波平静:“那你要什么?”
一句话将爱兰珠问得不出话来,半晌才红了脸懊恼地:“我要什么,我已与你得明白了!如果我要不到那个人,我此番回去,便得履行与我阿玛和哥哥的诺言,就要嫁去蒙古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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