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便更知道出事了,进不去门也不急,叫初礼给搬张椅子来,就在门外坐下了。
司夜染隔着门缝儿瞧见她还翘起了二郎腿,心下便更是担心。她这个时候,还能翘着二郎腿坐着么?那岂不是要压迫了肚子?
他只得冷冷呵斥:“兰公子,你的老.毛病看来时又犯了,这才几天,又敢不听本官的吩咐!”
兰芽平心静气坐着:“只消大人告诉小的,今晚上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小的听完了,即刻就回去。”
门内的司夜染,徒劳地攥了攥拳。
今生杀戮无数,却这一次怎么都无法当着她的面张开口。
初礼夹在当间儿,为难得直搓手。
正说着话,没想到脚步无声,却走进了鬼魅一样的藏花来。
“你别逼问大人了,你直接问我就好。”
藏花黑衣凝立,身影融入夜色里,偏眼角眉梢的胭脂仿如夜色里潋滟绽放的妖冶之花。
兰芽回首眯眼瞪着藏花:“你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自己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藏花张口正要说,房门忽然哐当打开,司夜染冷冷站在门内,瞪着藏花:“你回去!”
藏花静静凝视门内那人,便笑了:“大人为什么撵小的?难道大人跟兰公子说话,就连小的站在一旁都不行了么?”
司夜染缓缓眯眼:“藏花,本官最后说一遍,此间情形与你无关。你,回去!”
藏花仰首望向星空,咯咯一乐。回眸,无限浓丽地凝注兰芽:“今晚,我杀了许晋永!杀戮之事,大人不想与你说罢了。现下,你可明白了?”
“藏花!”司夜染拦阻不及,重喝一声。
藏花也不看司夜染,只死死盯着兰芽:“你在办昭雪的事,却又出了这么宗命案,我知道你必定得追究——为我等着你,你随时可以锁拿于我。要杀要剐,你都冲着我来!”
司夜染怒喝一声:“初礼,你还愣着干什么?”
初礼心下因为明白,所以手脚都是颤抖的,被大人这么一喝,激灵一下子回过神来,扑过去死死抱住藏花,连哄带叱,便向外拖。
藏花被初礼拖出去了,院门关上。
兰芽还坐在原地,半晌才动了动。
仰头,却是笑了。
“大人,原来你是去做这件事。可是做就做了,大人又何必要躲着我?”
她没怪他又造杀戮,甚至朝他微笑,这倒叫司夜染更有些心虚。便扶着门框,缓缓道:“血光太重,不能叫咱们的孩子看见。”
兰芽却一笑,缓缓起身:“大人又说傻话。虽然都说血光太重不宜叫孩子们看见,可是咱们身边的孩子,却有几个能真正逃得过血光?想想月月,想想王瑾的儿子,或者说还有小时候的大人你自己……谁能有幸逃得开?”
兰芽轻轻摊手按住腹:“咱们的孩子,便注定遭遇到的要比月月。比王瑾的孩子,甚至比大人你自己曾经的药更惨烈。他若连这一点血光都扛不住,他就不配拥有建文的血脉,就不配成为你我的孩子!”
夜色里,兰芽缓缓抬头,面上宛若玉光漾起。
“许晋永,大人杀的好!若大人今晚不动手,我早晚也会要了他的命。他早就该死,不过早晚而已!”
司夜染这时才大大地惊讶了。
“你,真的这样想?“
“哼~”兰芽抬眸睨了他一眼:“同样拦路的有刑部尚书韦庄、兵部尚书许晋永。大人为何选许晋永来开刀,而不是选韦庄,便是明白接下来我为了虎子和袁家,也得杀许晋永!”
“大人这是将杀戮的罪孽抢到你自己手里,让我没这个机会大开杀戒。”
司夜染心下悄然一定,所有的顾虑都被一缕兰香清风吹散,心下说不出的妥帖。
他便从容自在地扬了扬眉:“是么?你要杀许晋永?可是我没听你说过呀,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兰芽瞪他一眼,径直抬脚进了门槛。
“那我今晚就也跟着赖这儿不走了,大人也猜不到,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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