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应天府有人已然牵涉此中!
兰芽安慰道:“没关系,小爷我这不是毫发未损地回来了么?大哥你只需告诉我,你去了哪个衙门,官差又对你如何说的。”
兰芽签完了房契,折好揣进怀里,笑笑闲聊:“……我倒好奇那曾诚。因买他宅子,便难免打听些他的过往。倒是听说这位曾大人从前颇为风雅,府里收了十几房美妾,城中一时传为美谈。倒是不知这树倒猢狲散之后,那些美妾都流落何处?”
牙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罪臣犯妇,又能落到何处去?或是官家发卖,不知落到谁家为奴;再凄惨些的,便是发到教坊司去了。”
兰芽托住腮帮想了想,便唏嘘拍了拍牙人的肩膀,约了个到官府过档落籍的时间,便告辞而出。
午时寻慕容,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顺便将房契与他看过,告诉他放心等着搬家就好。
慕容对满桌的饭菜并无兴趣,只抬眼望她:“你心里有事。”
兰芽自知瞒不过,便一笑:“听说曾诚的几个美妾都被送入教坊……我想去探探。”
慕容长眼微眯:“你想知道什么?”
兰芽心下一警,便转了笑靥:“没什么,好奇罢。你要搬进那宅子住了,我总得探听清楚那宅子干不干净,别回头哪个房子里再死过冤鬼什么的,那就是我的不周了。”
慕容伸手按住她手腕:“不管你究竟是为的什么……这件事你都交给我办。教坊,我总归比你熟悉。我去探的话,比你方便。”
兰芽忙摆手:“你方脱离那境地,此时最是厌恶那里的,我怎可让你为我再去?”
“无妨。”他目光明净:“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为你拿来。”
夜色初降,兰芽亲自送慕容回了揽月楼。
立在门口,慕容回身阻住兰芽,隔着面纱嘱咐她:“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涉足之地,我知你不喜欢。”
兰芽便点头微笑:“好,那我先去了。你也早去早回。”
兰芽目送慕容进楼,转身直奔城门。
紫金山庄,雪雾迷城。行邸周围已聚满车马,上头俱都捆扎停当。
兰芽的心便微微一跳。
到了行邸,果然见初礼正里里外外指挥着南京司礼监派来的内侍们收拾物什。
兰芽问:“难不成,大人要回京了?”
初礼淡然点头:“正是。大人此来,原本就是为皇上收纳皇庄
的供奉。差事已然办完了,自然要回京了。”
“这么快便办完了?”兰芽揪紧衣角。
总以为还有时日,总以为还能多盘桓盘桓,却怎知离期已至。
初礼道:“大人办差一向是最雷厉风行。此番在南京,因兰公子找房子拖沓,已是延宕多日了。兰公子,你莫不是乐不思蜀了吧?”
兰芽咬住唇:“我要见大人。”
窗外山间,又飘落清雪。
房间内,炭火融融。
司夜染拢了一条白狐皮,斜坐椅中。面前一台茶,一盘棋。听见初礼禀报,便乜斜着望她进来。
“兰公子,这些日子与慕容厮处,不正是快活得紧么?怎地舍得回来,拨冗见我这仇家?”
兰芽觉着自己怕是看花了,总觉在那条毛尖丰厚的狐皮围拢之下,他的面颊仿佛清减了些许。
兰芽跪倒行礼:“大人的话,着实令小的惶恐。小的这些日子,也都是执行大人的命令,为慕容拣选宅邸。宅邸已然选定,小的自当回来向大人回禀。”
司夜染哼了一声:“是么?兰公子千挑万选之下,究竟给慕容选了哪家宅邸啊?~”
声若月下弦琴,寒泉叮咚。
兰芽垂首道:“想来也瞒不过大人:正是南京户部尚书曾诚的旧宅。小的瞧各处都好,价钱也合宜,便定了那处。”
“哦?”司夜染轻蔑一笑:“兰公子,倒果然是好巧啊!”
“谁说不是呢?”
兰芽转眸瞪回去:“也正是凉芳公子曾居。只是不知,凉芳公子曾住哪间房。不如大人差人问问,小的也好保留下凉芳公子房间的原貌,别给拆了。又或者,小的施展雕虫小技,替凉芳公子将房间画成一幅,送回水镜台挂在他此时卧房墙上,也便凉芳公子日夜看着。大人说,可好?”
司夜染忍不住轻嗤,扭过头来正视于她:“兰公子,我倒不知你原来如此刻薄~”
兰芽亦只轻笑:“小的愚钝,听不懂大人的话。小的一番心思只为讨好凉芳公子……凉芳公子欢喜了,大人便也欢喜,难道不是么?”
“嘁!”司夜染伸手,忽地拈了枚棋子,一抖手腕朝她迎面掷去,哂笑道:“还说让他欢喜?你是想要他日夜面对曾诚与那旧日时光,你是成心让他日夜不安才是!”
那棋子来得突兀,不过幸亏兰芽面对司夜染时一向是加着一百二十个小心,于是侥幸侧脸,堪堪避过。
“大人说得哪里话来?旧日恩爱,想来都是温软时光,又如何会让凉芳公子日夜不安?除非,他做过什么对不住曾诚的事。”
司夜染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笑得阴森:“兰公子,你在试探我?”
兰芽俯首:“小的岂敢?大人心事深沉若海,岂是小的这点子心智便能窥知一二?小的此番回来,是有事要求大人帮忙。”
“我就知道!”司夜染冷笑:“倘若不是遇见难事,你怎会自己乖乖回来!”
兰芽没顶撞,只说:“小的已然与牙人签好了房契,不过却不敢确定应天府是否会给通融……这宅子想要搬进去,少不得还需大人帮忙。”
主管京师地界的是顺天府,而管辖留都南京的则是应天府。
司夜染端起茶杯来,指尖儿沿着杯沿转过一圈儿:“你又盯上了应天府?兰公子,南北二京府,你倒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啊!”
他的揶揄让她脸红,可是她却也听明白了:她的意图,果然又没能瞒过司夜染去。
兰芽由衷施礼:“大人洞察秋毫。”
“说说你怎么看。”司夜染推开狐皮,弯腰望向她来。
兰芽吸一口气:“山高皇帝远,南京官场上下沆瀣一气,极有猫腻。曾诚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替罪羊。什么私结鞑靼,怕不过是借口。”
“哦?”司夜染挑眉:“怎么说?”
兰芽目光如璃:“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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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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