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在后堂再小心将束身布条再勒紧些,将发也散了重新束起,不再是孩童用的总角,而是总于头顶,用木簪束住,外面再加了乌纱网巾。
望向镜中,还是玉面少年,这才深吸口气,随初礼行去。
初礼却没带兰芽至“观鱼台”,而是到了“半月溪”。雅致园林,因院中一弯碧水形似半月而得名。花木亭台俱小巧而别致。
初礼将兰芽让至屋里,只躬身指着书案,说:“请兰公子先行作画,奴婢这便去请大人来。”
“画什么?”兰芽问。
“大人说,请公子将那晚在教坊司的见闻都画下来吧。”
兰芽忍不住冷笑:“那夜那样多人,那样大的地方,又是那般繁杂的亭台轩榭,大人竟我画下什么来!”
初礼依旧娴静雍容,不卑不亢说:“这便全凭兰公子自行决定。”
兰芽略忖,便笑:“大人的意思,竟是用这幅画来做对我的考察?画得好了,大人便会现身;画得若不合大人的意,大人便不会见我?”
初礼也不避讳,只静静躬身:“公子聪慧。大人一向最喜蕙质兰心之人。”
初礼说罢便走了,“半月溪”静了下来,所有无形压力都凝聚到了她笔尖。
她明白,司夜染一向强调,所有都只握在他掌心,从不由得她来求得。她死都不能,她想曲意趋奉,却也不得被立时接纳,总要合了他的心意才行。
可是想想,那晚所有,他究竟想看她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