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老管家芈福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月明星稀,咸阳城内安静的可怕。
马蹄踩在地板上,声音格外响亮。
熊启坐在马车上,看着驾车的芈福,突然问道:
“福伯,你跟着我有三十年了吧?”
芈福笑了笑,沙哑着嗓子回答道:
“三十一年四个月零二十一天了。
当年老爷您还是个娃娃的时候,老奴就在照看了。”
熊启笑着点了点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啊!
执勤的士兵看到丞相大人的马车纷纷行礼,没过多久,便来到咸阳宫外。
“老爷,大王平日都住在望夷宫啊。”
芈福轻声提醒道。
“不,今日大王在咸阳宫。”
熊启说完,便进入宫中。
宫内的小黄门好似知道他要来一样,并未通传,便直接将他带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嬴政坐在摆满酒菜的案几后面,好似已经等待良久。
熊启径直向前,坐在嬴政对面,两人便对饮起来。
“来,叔父尝一尝把子肉,还有椒麻羊肉片,糖醋鲤鱼,配上香酥掉渣的葱油饼,简直美味!”
嬴政难得那么高兴,不停的给熊启夹菜。
熊启尝了一口,便忘记了喝酒,筷子不停的夹着菜,吃的不亦乐乎。
“美味啊!与微臣之前吃的食物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嬴政笑道:
“哈哈!都是秦风孝敬给寡人的!那个臭小子啊,天天不学无术,净整些没用的!”
熊启拿着漂亮的白瓷碗,敬了嬴政一杯,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水:
“这碗也是秦风做的吧?”
“是啊,这小子着实弄了不少好东西。”
“大王,此次前来,熊启还是要辞去相位的。”
“胡说!寡人不许!”
眼看嬴政又要发火,熊启苦笑着摇摇头,伤感的说道:
“政儿,就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你才有我半身高,天天跟在我身后喊叔父。
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也是,我们是一类人。
所以在看到你那么信任我的时候,我便发誓,绝不负你!”
嬴政一愣,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个笑容:
“当年寡人年幼,多亏了您呀,嫪毐叛乱,是您带着人救了我;
吕不韦狼子野心,也是您帮我压制住;
如今天下即将大定,您为何这时候却要走呢?”
熊启摇摇头,抬头之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因为,熊启身上流着楚人的血啊!如今却辅佐着您去攻伐大楚!
大秦统一天下之势已成,大楚必灭!
但熊启希望少一些楚人伤亡,少一些秦楚仇恨,这样才有利于天下的安定啊!
所以熊启希望能够去到陈郢,安抚楚民,让秦楚之间少些伤亡,也让我能够赎罪……”
嬴政看着痛哭不已的熊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微亮,嬴政才沙哑着道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