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首领道:“用枪、用刀,总之用可以做了他的方法都可以。”
西装男道:“用枪的动静太大,而且最近东京都的警视厅已经下了死命令,这段事件绝对不能发生枪击事件,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现在还根本弄不清楚这个寅次郎到底是什么来头,贸然动手我怕容易引火烧身。”
大首领沉下脸,道:“现在我们难道就没法子对付那个寅次郎了?”
西装男道:“当然有。”
他微笑,又道:“我们只要用一个字就可以对付他。”
大首领道:“哪个字?”
西装男道:“拖。”
他又补充说明:“我们有的是人。有的是钱,他们却已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随时随地都得提防着我们去找他,一定也睡不着觉的,这样子拖个三五天下去,用不着我们出手,他们也要被拖垮了。”
大首领大笑,用力拍他的肩,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难怪别人要叫你眼镜蛇。”
眼镜蛇是种毒蛇,毒得要命。
大首领忽然又问道:“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若来找我们呢?”
眼镜蛇道:“一个人出来找人拼命的时候,能不能带着个受了重伤的蠢汉,和一个只会**的婊子跟着他一起去?”
大首领道:“不能。”
眼镜蛇道:“所以他若出来找我们,一定只有把那个横路留下。”
大首领道:“他可以把他们藏起来。”
眼镜蛇道:“东京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而且我又早已在他们家附近布下了眼线,他能把人藏到哪里去?”
大首领冷笑道:“除非他们能像蚯蚓一样钻到土里去。”
眼镜蛇道:“这次寅次郎肯出来拼命,就是为了那兄妹两个,他们若是落入我们手里,寅次郎还能翻得出大首领的掌心?”
大首领又大笑,道:“好,我们就在这里品茶喝酒,等着他们来送死。”
眼镜蛇微笑道:“我保证不出三天,他们就会来的。”
黄昏。
杏子刚端起一碗肉汤,眼泪就一颗颗滴入了碗里。
肉汤不会让人流泪,让她流泪的,是买这块肉,煮这碗汤的人。
现在肉汤还在,人却已埋入黄土。这碗汤又有谁忍心吃得下去?
可是她一定要他们吃下去,因为他们需要体力,饿着肚子的人不会有体力。
她擦干了眼泪,才将两碗汤和两个包子用个木盘盛着捧出厨房。
寅次郎还坐在屋角的阴影里。她先送了一碗汤一个馒头过去,摆在他面前的桌上。
寅次郎没有动,没有开口。杏子又将木盘捧到他哥哥面前,轻轻道:“汤还是热的,你们快吃。”
横路道:“你呢?”
杏子道:“我……我不饿。”
她真的不饿?一个已有两天一夜水米未进的人会不饿?
她不饿,只因为这已是他们最后的一点食物,只因为他们比她更需要体力。
横路抬头看着她,勉强忍住泪,道:“我的胃口也不好,吃不下这么多,我们一人一半。”
杏子也忍住了泪,道:“难道我不吃也不行?”
横路道:“不行。”
他刚想将包子分一半给她,寅次郎忽然站起来道:“这碗汤给杏子。”
横路立刻大声道:“不行,那是你的。”
寅次郎不理,大步往外走。
杏子过去拉住他,道:“你要到哪里去?”
寅次郎道:“出去吃饭。”
杏子道:“家里有东西,你为什么要出去吃?”
寅次郎道:“因为我不想吃包子。”
杏子盯着他,道:“不想吃包子想吃什么?”
寅次郎闭着嘴。
杏子的眼泪终于又流下来,柔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样拖下去,连我都受不了,何况你,可是……”
她泪流如雨,黯然道:“可是你也该知道,东京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又何必去送死?”
寅次郎道:“就算是去送死,也比在这里等死好。”
夜色凄凉。
无论多么美的夜色,在凄凉的人们眼中看来,也是凄凉的。
晚风已起,一个寿司的男人,头上绑着布条,缩着脖子,在窄巷中叫卖。
巷子口外面,还有个要饭的瞎子,旁边放着一副拐杖,缩在墙角里不停的在发抖。
寅次郎走过去,忽又停下,道:“卖什么?”
男人道:“寿司,香甜可口,只要五十日元。”
寅次郎道:“不贵。”
男人道:“你想买多少?”
寅次郎道:“八十公斤。”
男人道:“可是我这里最多也就是十公斤。”
寅次郎道:“再加上你的人,就有八十公斤了,我要连你的人一起买。”
男人身子后缩,勉强笑道:“我只卖栗子,不卖人。”
寅次郎道:“我非买不可。”
他忽然出手,一把揪着他的衣襟。
男人大叫:“强盗,要抢劫……”
他只叫了两声,下巴就被捏住。
寅次郎冷冷道:“我看你一定是个疯子,疯子都应该被活活打死。”
这人拼命摇头,吃吃道:“我……我不是,我没有疯。”
寅次郎道:“你若没有疯,怎么会到这里来卖寿司?这里的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这人怔住,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
寅次郎道:“你若不想被我活活打死,最好就乖乖说出是谁叫你来的。”
这人还没开口,蹲在墙角要饭的那个又瘸又瞎的乞丐忽然跳起来,飞一般的逃走了。
——这里的人自己都穷得没饭吃,没毛病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要饭?
寅次郎冷笑,又问道:“现在你的伙伴已溜了,你还不说实话,若是被人像野狗一样打死在这里,只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人终于不敢不说,道:“是……是眼镜蛇派我来的。”
寅次郎道:“眼镜蛇是什么人?”
这人道:“是大首领的军师,也是大首领面前最红的两个人之一。”
寅次郎道:“还有一个是谁?”
这人道:“是钢牙。他和眼镜蛇两个人一文一武,谁都惹不起。”
寅次郎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这人道:“他通常都在他的赌场里面。”
寅次郎道:“你的家住在哪里?”
这人吃了一惊,道:“大爷你问小人的家在哪里干什么?”
寅次郎道:“我问你,你就得说,人死就没有家了。”
这人苦着脸,道:“就在附近不远。”
寅次郎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这人道:“有老婆孩子,加上一个保姆,一共四个人。”
寅次郎道:“现在就要变成六个人了。”
这人不懂:“为什么?”
寅次郎道:“囚为我要替你请两位客人,到你家去住两天,你若走漏了一点消息,那么我保证你的家马上就会变得只剩下一个人。”
他冷冷的接着道:“只剩下那个保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