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他曾经见过，还使用过。

他该怎么告诉她，在梦中，他毁去魔神印，屠了三界，制造了万劫轮回阵，开启了死生之门？

他又该怎么告诉她，他因为她的仇恨，亲手将她推入剑炉？

即便那是梦，他也为曾经魔化的自己感到绝望和厌恶。

他苟活于世，世人唾弃他；他修仙道，连天道都不容他。

唯有魔道，最终接纳了他。

梦中的他残忍到令人发指，他的心中只有恨，恨到得知死生之门的秘密后，便决定要重启世界。

他要获得力量，魔域的力量已经无法满足他，他得到上古神器焚寂，因为无法压制，疯狂到用她祭剑。

他能够轻易读懂梦中自己的无奈，她是真的厌恶他，唾弃他，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他明明能轻易地弄死她，可是他不忍。

他也看到他囚禁她的时候，每次靠近她，都被她刺伤。

那是一段任何人都不曾得知的记忆，也是唯一属于他的记忆。

他握着她刺进他胸口的刀，鲜血自指缝流下，他沾满了温热鲜血的手轻抚她的脸，看着她张惶的眼中恨意毕现。

“也好，也好，既然你如此恨我，便一同死去吧。”

“便是死，我也不希望再遇见你。”

......

......

“卿卿？卿卿......”少女唤他。

思绪被猛然拉回，墨卿羽回望着她。

谢妩眉掰过他的脸，“你在想什么？我唤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我......”他阖了眼帘，遮住飘忽不定的眸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谢妩眉没有在意，“认真听我说嘛，这次真的很重要。”

墨卿羽点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司夜的万劫轮回阵在金光顶，我们现在有魔神印，但经过今晚一事，金光顶和天言秘境恐怕是去不了了，他不是增派守卫就是等我们自投罗网，而他手下的傀儡棋子又太多......”

说到这里，谢妩眉嘻嘻一笑，“卿羽，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把天界的结界劈了呀？”

“把天界结界劈了？”墨卿羽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她的用意，“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前因为绝地天通的限制，未渡劫的修士妖魔不能上天界，而云中离天界最近——

听说无烬是焚寂的器灵，我们把无烬拐跑让舅舅封印，这样一来，司夜便不能驱使焚寂了。

劈开天界结界毁坏九龙柱后，人界修士可以直接进攻天界，再跟天界内的潜龙渊卫里应外合，捣毁万劫轮回阵，救出父亲。”

“你还真敢想。”他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虽然没有劈过，但问题不大，可以一试。如此一来，魔域及各大仙门也能前往天界一战。”

谢妩眉得到他的肯定，不由得心生雀跃，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直把他雪玉一般的脸啄得泛出了绯红。

夜深了，她呼吸均匀，安静乖巧地在他怀中睡去。

墨卿羽低下头，蹭了蹭她温热的脸。

不久前的对话仍萦绕在耳边。

他问：“眉儿，如果我重回魔域，复起魔宫，你会怎么看待我？”

“怎么看待？”她歪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下，“那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她调皮一笑，“你的魔后是不是我？”

那一刻，他释然。

为了她，成神成魔又有什么分别？

他紧了紧臂弯，四肢缠着她，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间，像一株依赖她而生的菟丝子，终生与她倾尽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