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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捂住自己发痛的胸口,看着眼前的明月很久,努力收起自己悲伤的情绪去思量青儿在哪的问题。
青儿是在秦府失踪的,秦天黎若是将她从府里转移出去,必会引人怀疑。那晚碧落被陷害的事发生的如此紧凑,秦天黎怕是也没有精力将人从府里弄走。而且,依照碧落对秦天黎的了解,青儿对秦天黎来说并不是敌人,他一定是想等碧落死后再放青儿出来,所以,青儿一定会在他所能照顾的范围内被关着。
那么整个秦府可以藏人,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酒窖!是后院假山下的酒窖!”
碧落告诉明月,让他去搜查一下秦府的酒窖,秦天黎曾带碧落去看过,那里曾存放着夏婉宁和秦天黎亲手酿制的桃花酒。
“是,臣这就去找!”
“等一下,”碧落叫住明月,“如果找到了青儿,记得把人送去九王爷府中。”害起伤怀。
明月不解地看着碧落。
“只有去那里才能保她一命,而且也只有九王爷可以把她送回到我身边来。”
碧落担心凤夜澜将她带出地牢后一直不处理那个案子,是在找一个替死鬼。碧落害怕凤夜澜把青儿当做替罪羊,毕竟作为碧落的贴身婢女,无论什么原因,那晚碧落出事都可以算是青儿的失职。
“是,臣明白。”
明月离开后,碧落的眼泪才簌簌地掉下来。
天黎,天黎……
碧落哭了整夜,天亮时她才擦去脸上的泪水,为自己做了简单的梳妆,用薄粉掩饰了脸上的疲倦。她必须要装作对天黎的意外毫不知情,今日,她势必要从凤夜澜口中问出,那件事究竟会如何处理?
让碧落意外的是,一大早来探望碧落的人并不是凤夜澜。
“参见娘娘,臣来为娘娘请脉。”
伊凡跪在了碧落面前,他的出现让碧落一时有些无法面对。
该怎么对伊凡解释那件事?该怎么让他原谅自己?
让明月去掳劫伊凡的父亲,对伊凡最好的朋友秦天黎下毒,还差一点害死的秦天黎……在伊凡眼中我一定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伊凡那样一个正气凌然的君子,最不屑我这样耍心计的人。他是不会原谅我,也不会再跟我做朋友了。碧落悲观地想着,伊凡不说话,她也不开口。
“皇子们早产,半年内都必须要娘娘亲自哺乳才能存活,倘若娘娘再过度悲伤,精神抑郁的话,会导致奶水提前中止。”伊凡淡淡地说着,收起诊脉用的软垫。
碧落的身子虽气血两亏,但更让他担心的是碧落的精神,他能看出碧落昨日一宿未眠。
“你是不是很恨我?”
碧落终于开口问,伊凡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看她,这样冷漠的表现让碧落更加内疚。
“这是臣根据娘娘身体状况搭配的补身膳食,娘娘需严格按照上面的指示调养身子。”伊凡避而不答碧落的问题。
“你可以恨我派人掳走你的父亲,也可以恨我去加害你最好的朋友秦天黎,更可以恨我对你一直以来的隐瞒和欺骗,但我真的从没有想过去伤害你。伊大哥,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在伊凡将纸递到碧落面前的时候,碧落接过纸后乞求地问。
“娘娘乃千金之躯,臣岂敢与娘娘兄妹相称?还请娘娘日后叫臣,伊太医。”
“伊大哥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我知道,我不该做哪些坏事,可我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我以为是秦天黎害死了夏婉宁!我是要替夏婉宁复仇才……”
听到碧落说夏婉宁的名字,伊凡的心口又猛地一紧。
“娘娘真会说笑,这世上最不可能害死夏婉宁的人就是秦天黎,娘娘在秦府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如我这个外人看得真切?婉宁是天黎的全部。”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伊凡就更生气。
平安死后,他也一直都在调查夏婉宁的死因,可因为是外人的关系,一直没有什么突破。这一次秦天黎指证是碧落杀了夏婉宁,他当然不信,但让他更气恼的是,碧落竟然是因为误会婉宁是秦天黎杀的,而屡次要杀了秦天黎为碧落报仇。
秦天黎对婉宁的爱是那样的深入骨髓,这才是让伊凡决定放手,一辈子只默默守护而不去掠夺的原因啊。
说天黎杀了婉宁?他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我……”
碧落欲言又止,她若早知道真相不是这样,也不会对秦天黎仇恨这么久。
“我是后来才知道自己错了,杀死婉宁的不是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哥,也更对不起伊大哥。”
“娘娘的道歉,臣承受不起。臣不过是娘娘和秦天黎之间仇恨厮杀的一枚棋子,臣的感受如何,原谅与否对娘娘而言,应该无关紧要。”
伊凡并不想了解,碧落和秦天黎之间这场厮杀的缘由,他只介意自己竟然同时被两个所信赖的朋友利用。
“伊大哥这样说,就是不会原谅碧落了?”
“不,是臣无法原谅自己。臣愧对平安的嘱托,臣答应过会让娘娘快乐,没想到娘娘原来一直生活在仇恨和谎言中。”
伊凡那日从秦府离开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他虽然恼怒秦天黎和碧落对自己所做的事,但他却更恨自己。
在伊凡心里,碧落一直是一个坚强而善良的人,说她坚强是因为无论遇到什么挫折,她都没有放弃过;说她善良,是因为对失去记忆的傻子平安,碧落也能真心实意地待他。
伊凡一直都不愿意入宫,就是不想在这后宫的争斗中迷失原本的自己。他以为在后宫中被皇上保护,被自己照顾的碧落能永远保持原有的善良,没想到碧落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碧落。
于是当知道碧落做过的那些事时,伊凡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接受!他甚至把碧落的这些变化都归到自己的头上,自责地认为是他没有及早发现碧落心中的仇恨,没能替她化解这一误会,让原本善良的碧落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攻与算计,手段狠毒的人。
这次事件之后,伊凡愈发地认定一点,他要带碧落离开这个勾心斗角充满**陷阱的皇宫,越快越好!
“伊大哥今日来,是不是要告诉碧落,日后都不会再进宫见碧落了?”
碧落失落地问,她想到伊凡的突然进宫绝不是单纯地为她诊断,那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误会太深了。
“娘娘误会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无论别人如何欺骗臣,如何利用臣,臣都不会背弃当初的许诺。臣既然答应了平安会照顾娘娘,又答应了娘娘会帮助娘娘离宫,所以在这两件事没有完成前,臣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碧落听着更难过了,现在伊凡会留下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当初的承诺。
“臣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告知娘娘。”
伊凡一口一个娘娘的称呼碧落,远没有了当初的那种亲近感,碧落难过却无法改变。
“什么事?”
“臣怀疑,平安还活着。”
“什么?!”
碧落几乎是跳了起来问。
“秦天黎昨夜服毒自尽。”
伊凡说着,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碧落,他想看看碧落对这件事的反应,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
碧落的眼眸暗了下,嗓音暗哑地答:“我已经知道了。我大哥他,真的救不活了吗?”。
“如果能找到下毒之人,天黎他或许还有救。”
“下毒?难道是有人毒害大哥……杀人灭口?!”
碧落这时候忽然惊醒,自己昨夜只沉浸在秦天黎变成活死人的这个消息中,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
秦天黎是如此介怀杀了夏婉宁的凶手,如今既然相信了碧落不是凶手,那他势必还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也就是碧落告诉他的摄政王凤南夕去报仇!
没理由,在大仇未报之前就像个女人一样懦弱的服毒自尽啊?!
下毒,灭口!这才是合理的解释!这才是真相啊!!
“或许吧,但眼下臣最关心的问题是,那下毒之人或许是……”
伊凡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犹豫片刻后才继续道:“平安。”
“这不可能!”碧落不假思索地否定!
“平安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对秦天黎下毒?!”
“娘娘难道忘了,当时只是找到一件血衣,并没有找到平安的尸体。倘若有一种可能,就是平安被人救走,尚且活在人间的话,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秦天黎会再次中了‘百虫噬’的毒。”
“‘百虫噬’?”
“这种药是师弟平安的独门秘药,入口即化,瞬间渗入五脏六腑,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身溃烂,两个时辰后,就会静脉全断,三个时辰后,中毒者就会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成脓血。”伊凡介绍着,“当日秦天黎在公主殿被人意外偷袭时,被强行灌入的就是这‘百虫噬’,幸好师父及时出现才得以帮秦天黎解毒,而这次,秦天黎又中了‘百虫噬’,虽然臣赶去的时候还没有到一个时辰,但因为秦天黎之前中过一次‘百虫噬’,所以这次毒发比上一次要更凶猛。臣现在虽用针灸和药草控制了秦天黎体内的毒,可若不能找出是哪一百种虫子配成的这毒药,秦天黎日后就将永远是一个活死人。而这‘百虫噬’的配方又只有平安一人知道,所以臣怀疑,平安或许尚在人间。”
“这不可能!平安若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又为什么要给秦天黎下毒,他……”碧落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点,平安生前第一次给秦天黎下毒,或许就是因为碧落告诉她自己是夏婉宁的重生,而夏婉宁是秦天黎害死的,所以平安要杀秦天黎为自己报仇。
如果这毒药真的只有平安一个人才能配出来,那他或许真如伊凡所说,一直躲在暗处,见到碧落被秦天黎陷害后,又再次悄然出现去毒害秦天黎?!!
“平安他会在哪?!!”
一想到还有平安活着的可能,碧落便激动地抓住了伊凡的手臂。
“这个臣也很想知道。”
伊凡将自己的手臂悄悄地抽回,“臣今日将这番话告诉娘娘,就是希望如果娘娘有机会见到平安,请一定要说服他将‘百虫噬’的配方告诉臣,这样臣才能救秦天黎一命,才能对娘娘所犯的错误,做出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