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楼中,案上一套黄金嵌宝石头面,铺了满满一桌子。
掌柜的哈腰,小心翼翼道:“王爷,新王妃大婚的头面,足足六九五十四样,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无极心思并不在此,随便应了一声。
刘百能察言观色,笑道:“这套头面,用不用得上,还未可知。”
万一摄政王登基了呢?
新王妃就是皇后娘娘,要什么头面?
到时候戴的就是凤冠!
他打发了掌柜,飞快地给跪在门口请罪的刘娇兰使了个眼色。
刘娇兰肿着半边脸,进屋,匍匐在谢无极脚下,“臣女娇兰,拜见王爷。”
若是王爷看她的脸,她就说是被人欺负了,讨人怜惜。
若是王爷不看,她就正好赶紧回家养伤,下次攒足了风头再来!
谢无极依然没应声儿。
他还在想,之前看到的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苏瓷。
是她真的没死,已经对他绝望了。
还是,他相思成疾,眼睛花了?
刘百能见摄政王并无不悦,赶紧趁热打铁,“王爷,如今血疫肆虐,昏君已死,朝堂内外,百废待兴,皆仰赖您一人,臣看着您日渐消瘦,实在是心里面疼得慌。臣别无所长,唯有尽心尽力辅佐王爷!”
说罢,一叩首。
“嗯。”谢无极抬抬手,另一只手,指尖点着额角,还在想他的瓷瓷。
刘百能继续道:“臣家中小女,如今二八年华,尚未婚配,自幼习得琴棋书画,又煲的一手好汤,若是王爷不弃,愿前往王府,伺候左右,为王爷调养身体……”
谢无极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在刘娇兰头上,面如平湖,没有一丝情绪。
他现在,的确需要兵部助力,倘若有朝一日,真的需要起事,调拨天下兵马,才会比较方便。
“好啊,有劳了。”他淡淡道。
刘氏父女大喜,趴在地上:“谢王爷!”
直到这俩人告退,博古架的阴影里,才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人,面色青白,五官冷峻,身形笔直,与他怀中抱着的黑铁剑如出一辙。
“要不要我去查一下今日与刘氏女争斗的那些人,看家丁身形,与前日朱雀街上撒钱的北地商人有些相似。”
“也好,侍剑辛苦了。”谢无极随便摆弄了一下桌上金灿灿而毫无生趣的头面。
查清楚那些人的底细,就能知道,今天那个从楼里逃出去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瓷瓷。
找到瓷瓷,说不定顺藤摸瓜,很快就能知道疯皇的所在。
侍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不该总想着那个死人,月薇会不高兴。”
谢无极扔了手里的金花钿,抬起头,“本王知道了。”
身为影卫,称未来的主母作“月薇”。
本王不拿你当外人,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本王的好兄弟了?
……
另一头,逃跑是没可能了,苏瓷只好追着萧君楚在街上走。
他大摇大摆步子大,她就一路小碎步跟着。
他根本不理她,可走远了,又稍稍停下来等她一下,看她是不是又想逃跑。
“你就不怕谢某某派人来抓你?”苏瓷累得有些呼哧呼哧的,又不敢当街直呼谢无极名讳。
“他最好迫不及待。”
萧君楚终于还是嫌她走得慢,抓了她的手腕,拖着走。
“他自从知道我还活着,就已经明白自己无法顺利登基,从此他走的每一步,都要陷入被动,都要考虑一下我在想什么,做什么。我就是要让他急,急就会出错,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是会原形毕露!”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苏瓷没见过不着急回宫当皇帝的皇帝。
“可是他占着皇宫,占着军政大权,你却什么都没有了啊!”
“我有你啊!”他忽然停了脚步,将她抓鸡一样拉进怀里,半点温柔都没有,“你担心我?”
“我担心你死了,拉我垫背!”
苏瓷顺口胡说,萧君楚一愣。
还真是。
上辈子,的确就是这么干的。
他两眼弯弯,难得发自真心笑了笑,“别担心了,再告诉你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