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跑出两三公里，上了个坡才看到公路。林刚累得减慢速度，想拦辆车搭上去，但这身旧衣服外加那股刺鼻的海鲜腥臭味，恐怕会让任何人都觉得不像正经人，于是就放弃拦车，横穿过公路到对面，在树木的掩护下，沿着公路前行。他又累又倦，半宿也没怎么睡觉，恨不能躺在地上就睡，可又怕遇到巡警或保安之类。虽然机率很低，但林刚总觉得人要是倒霉，放个屁都有可能震断肋骨。于是他强打精神，靠信念支撑着往前走。

渐渐天亮了，林刚看到一路上景色不错，树林和灌木丛中还有很多鲜花，旁边零零星星有些民居，都是由木板搭成，看起来很简单，也有穿半袖和短裤的男男女女在活动。又走出几百米，林刚来到一家工厂，仓库里有碾米机正在工作，这种机器见过，因为在惠州、东莞和汕头等沿海地区都有很多稻米加工厂，专门对从东南亚运来的籼米再加工。林刚连忙走过去，看到有个男人坐在仓库门口的小板凳上，正在啃着西瓜。

“你好！”林刚打招呼，“请问有懂中文的吗？”

这男人个不高，又黑又壮，表情疑惑地摇了摇头，林刚就知道他不会中国话。对方说了几句，听起来叽哩咕噜，林刚半个字也听不懂，只看着他手中的西瓜咽口水，那股西瓜特有的清香味，让他想上去抢。这男人看到林刚的表情，虽然对他满身鱼腥味很疑惑，但仍然从旁边小桌上拿过一块西瓜，慢慢递给他。

林刚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抢过来就开吃，几口就只剩皮。这男人惊呆了，可能是从没见过吃这么快的人，只好再递过去一块。林刚仍然几口吃光，连吃半个西瓜，才算吃个饱。

这男人笑起来，说了些话，林刚和他比划着，但最后还是不行。男人拿出一张菲律宾地图，林刚看了看，全都是英文，男人指着一个地方，又指指脚下，意思是我们在这里，林刚看到这就是在菲律宾几乎最北部，而往南不远有个明显的红点，旁边写着manila的英文。林刚虽然不懂英语，但汉语拼音总会，拼也能拼出那是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

他心想，这人生地不熟的，菲律宾语和英语都不会，但像东南亚这种国家，首都肯定有那种华人聚居区，于是就连连点头，指着马尼拉对男人说：“我要去马尼拉！”

这“马尼拉”三个字是音译，男人自然能懂，就指着东南方向说了半天，见林刚根本没明白，他干脆用手做出汽车行进的动作，嘴里发出“呜——库库库库”的声音。林刚哈哈大笑：“我知道，是要坐火车去。”男人连连点头。

碾米厂的人都很热心，语言不通也好，林刚省得跟他们交流。男人指着仓库旁边的一辆旧皮卡，意思是可以带他去火车站，又指指墙上的时钟，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两点的钟盘。林刚知道要下午两点才能带自己去火车站，就连连点头，做出一个睡觉的姿势。在这男人的带领下，林刚爬样子来到仓库上面的阁楼，男人心地很善，又给了林刚两张类似烤的米饼和一条煎鱼。这把林刚给饿的，三下五除二全都吃光，才心满意足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