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华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少年”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久到他身上的血渍开始凝结。

垂下眼睫的时候，幽华自嘲地轻笑了声，声音里满是沧桑和失落，“是啊，我幽华，不过如此……”

“懦弱、胆小、虚伪……这些，都是我，明明已经动心了，却还是不敢说出口……这样的自己，确实很差吧……”

***

苏卿染被澹台修带回清月宫后，自知犯了错，苍白着脸跪了下去。

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澹台修，因为恐惧，身形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单薄又可怜。

“师尊，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徒儿知错了，甘愿受罚……”

负手而立地澹台修站在“少年”面前，眼里翻涌的神情复杂而不忍，沉默了半晌后，他开口，语气淡漠道，“抬起头来，看着为师。”

苏卿染缓缓抬起头，微微发红的眼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师尊，我真的知错了……”

“你确实错了。”

澹台修俯下身，如玉般冰凉的修长玉手捏住了“少年”尖细光洁的下巴，“但你错的不是去看那只妖兽，也不是被人欺辱。”

微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冷香袭面而来，苏卿染看着眼前澹台修银发垂落，俊美无俦如清冷谪仙的模样，无措又茫然地问了句，“那……徒儿是哪里错了？”

指尖摩挲过“少年”糜丽的唇瓣，澹台修的声音里渐渐有了温度，“你错在不该为了那些过眼云烟的人和事物困扰，错在没有一心修行！”

“你耽于情爱，你被红尘世俗束缚，你可知，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你会和凡夫俗子一样生病，老去，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夜里……为师还在，能护你周全无虞，可若是为师飞升了，到时候谁又能护着你？修行，就是为了能得长生，你若看不破这些，便是为师在，也无法阻止你老去，死亡……”

“苏卿染，你是不是想让我亲眼看着你停滞不前，然后目睹你离开？”

“告诉我，你会好好修行吗……”

澹台修没有说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飞升的机缘快要到了，他不想有朝一日自己飞升了，而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却陨落在某个时候，他却一无所知。

苏卿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澹台修会忽然对自己说这些，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违背对方的意愿。

“师尊放心，徒儿会好好修行的！”

闻言，澹台修松开捏着“少年”下巴的手，转过身道，“那便在这清月宫里修炼吧，就现在……”

“是，师尊……”

苏卿染知道澹台修是生自己气的，抿了抿唇，她起身后，提起剑便去了清月宫的院子里。

“本尊没有开口，你就一直练，知道了吗？”

清冷的传音在清月宫的院子里回荡，苏卿染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是，师尊……”

接下来的日子，苏卿染不论日夜都在刻苦地修炼，她一步都没离开过院子，这种超过身体承受的修炼强度，显然是她承受不住的。

可澹台修一直没有开口，苏卿染也不敢偷懒，修炼到后面的时候，她握剑的手心已经起了血泡，整个人也是浑身无力，双眸通红。

越来越混沌的意识和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让她的动作也越来越迟钝……

终于，被疲惫击溃的那一刻，苏卿染眼前一黑，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而她也倒了下去——

一直注视着“少年”的澹台修看到这一幕时，直接闪身出现在了对方的身边，将跌落的“少年”抱进了怀中。

没人听到，清冷的院子里，响起了一声无奈而心疼的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