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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要说却又不能说,刘老板呲牙咧嘴憋得辛苦。王绍洋却不管他,对着王队长说:“王队,您可不能听他的,您看他那长相就不是好人。”王队长看看刘老板,又看看王绍洋。心里说我知道这姓刘的不是好东西,不过那跟长相没关系。倒是你这油头滑脑的就是好人了?
刘老板差点背过气去,我这长相与你盗窃国家财产有关系吗?再说了,我这长相差了吗?想当年老子还不满十岁,上门给我提亲的都踏破门槛。哪个不说老子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将来必成大器?当然没过几天就解放了,这会儿却说不得。
王绍洋见王队长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您看他啊,尖头猴腮五岳朝天,外表yin险内藏激an诈。”在场的都不由自主地朝刘老板脸上望去。虽说相由心生,这刘老板确实面带激an滑,但也是挺好的一张国字脸。怎么到了这小子嘴里变成尖头猴腮了?也知道王绍洋在故意东扯西拉转移视线,由着他瞎说。
刘老板见大家都望着他,气的浑身发抖。心里暗暗发狠,你这小子哪天撞老子手上,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老子就不姓刘。
刘老板心里想什么,王绍洋自然是不知道。就是知道他光棍泼皮一个,也是不在乎。他还是对着王队长说话:“王队,您看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对党zhongyang国务院的号召向来是积极响应。现在不是号召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那我们累死累活,实干苦干加巧干也得比别人先富起来不是?
我们几个反复研究。真的,王队您别不信。我们真是研究了几个通宵。不是通宵打麻将,是研究新时期新问题,是研究如何比别人先富起来。这是响应党的号召。”
王绍洋能当这么几个流氓的老大,除了他比别人更无耻更心狠手辣外,就是遇事比别人沉着。另外其他几个流氓上班不干活,是游手好闲寻衅滋事。他上班也不干活,但他不寻衅滋事,他摸各办公室看报纸。有时领导桌上有文件,他也照看不误。要不是全厂众所周知的坏毛病,厂领导真想调他到政工科去。
至于王绍洋这家伙有哪些众所周知的坏毛病,那叫罄竹难书。反正都是叫人恨的牙痒,可又叫人拿他没办法。要是说出来,影响这个故事的节奏,以后有机会慢慢穿插着说吧。
无人插嘴,王绍洋继续对着王队长说:“我们研究了好几个方案,都不好使。比如多打粮食多种地,可我们没地呀。总不能把家门口的青石板撬起来种地?这,zhengfu不允许呀!街道上的老太太也饶不了我们。咱好好上班努力工作?那别说比别人先富,比别人先穷那是跑不了的。为什么?我们工资比别人少哇。纯粹靠工资,那我们不是必定比别人先穷?违**的号召的事,我们干不出来。”
这种奇谈怪论,在场的人都第一次听说,也没话回他。那时的人们还是比较纯朴,不像后来互联网时代,一些怪话一夜之间传遍神州大地大江南北。
王队长心想,棉纺二厂的人反映不错,这家伙是怪话说尽,坏事做绝。听说他姐夫是伍少宏,那厮也不是好东西。成天不干正事,一门心思的巴结领导,欺压百姓。幸亏不在我们分局。
刘老板见王绍洋这段话没牵扯自己,心里那团火慢慢平息下来。可这里刚刚平息下去,马上又“蹭”地一下火冒三丈。只听王绍洋继续胡说:“要不,我们像刘老板一样开个工厂,大家一起来挖社会主义墙角?”
刘老板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婊子养的了,跳起来就骂:“cao,老子怎么就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你个婊子养的今天给老子交待出来,不然老子跟你没完!”在社会主义国家,这个罪名任谁都背不起,也不怪刘老板着急跳脚骂娘。
王绍洋一点不怕刘老板跳脚,在jing局莫非你还敢打人?就是敢打人,我还怕了你?今天一定要把水搅浑:“你挖了多少社会主义墙角,还要我多说吗?别的你藏着掖着,当别人不知道。你厂里那些工程师、技术员是不是从国营厂挖去的?你别抵赖,也抵赖不了。”
这个问题不仅现在,那时也是众所周知。早期私营企业的工程技术人员,一般都是从国有企业流失去的。“那是我挖的吗?都是倒闭停产企业职工,我这是在为国家分忧呢。”刘老板见王绍洋说这个,他还真不怕。振振有词的回答。
“切,”王绍洋鄙视地望着刘老板说:“国家花大量时间,大量jing力,大量金钱培养的人才,国家会不管吗?你认为我们伟大的祖国会像万恶的地主资本家,不顾人民的死活?你以为我们国家缺了你这个八万就不能糊牌?”
“你,你,”刘老板气急败坏,指着王绍洋想说点什么,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词:“你,你——”
王绍洋不理睬刘老板的气急败坏,继续对王队长说话:“于是我们就想着做点买卖,加速社会主义商品流通,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也能加快我们勤劳致富的步伐。
本来想着摆个小摊,可是又一想这不行。我们是在职职工,没那时间。于是又想,我们可以搞推销啊,利用业余时间,拾遗补缺,这多好?先进行火力侦察,这是必须的。于是我就准备到处打听什么东西好买,什么东西好卖。
我到过的第一家,也是最后一家的地方就是刘老板那儿,以后就打消了这个推销的主意。为什么?刚开始刘老板也还热情周到,到后来这家伙越来越yin险,越来越狡诈。方脸变成尖脸,圆腮变成猴腮。那样子他一点都不掩饰,就像要一口把我吃下去。他以为我手上有货,并且这货是偷来的。
他就想黑吃黑,他就想把货扣下,严刑拷打加逼问。可我哪有这些啊,有只是火力侦察,试试深浅,就遇上这么个黑心老板。
我还要声明,除了向他打听铜的行情。我还向他打听过煤、化肥、农地膜、钢材、学生用品、妇女用品。今天是有工厂少了铜,要是明天哪儿少了煤、化肥等等,是不是都要找我?还有哪个学生丢了一支铅笔,哪个大妈丢了一件裤衩都要找我?就因为我找过这破老板打听过行情?”
说到最后王绍洋是慷慨激昂,义奋填膺。转身对着大伙说:“你们刚才也听到两位农民大哥说了,刘老板遇到王队并没有汇报铜的事。只说有歹徒抢了他摩托,他是把王队当傻瓜。一个人上他的老窝抢摩托,有那样的孤胆英雄吗?
必定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刘老板又想黑吃黑。说不定货已经被刘老板吃下去了,那人逃跑只是保命。否则,解释不了明明抢到了摩托,却扔到粪池里。”
王绍洋一点也不是想给抢摩托的人解脱,目前局势非得把水搅浑。非得把刘老板拖下水,一为搅和,二为报复,叫你没事把我扯进来。刚才说刘老板控社会主义墙角,其实这是他考虑了很长时间的问题。他太想挖这个墙角了,只是眼下缺少资本而已。他才不担心国有资产流失呢,国有土地房产,机器设备,人才资金全都流到他这儿才好。这就应了俗话说的,不怕流氓干坏事,就怕流氓有文化。
两人争到这地步,也听不出什么明堂了。王队长下令:“刘胜鹏,你回去写一份详细的事情经过,明天交来。不准马马虎虎敷衍了事,根据王绍洋的揭发,你现在也有嫌疑。”刘老板真的想哭了,这真叫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我就贪心了那么一点点,惹出这么大祸事。极不服气的大叫:“凭什么?就凭这小子的胡说八道?”
王队长冷冷地说:“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们会调查清楚。小许小韩,把这三个带到留置室做笔录。”王绍洋知道这就是要对他们审问了,也大叫:“凭什么,凭什么他有嫌疑能放回家。我们没什么嫌疑还要关起来审问?”
小许小韩就要上前强制执行队长命令。王绍洋知道抗拒无用,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主动往里走。李卫军和洪明杰见王绍洋都主动服从命令,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也得跟着。
刘老板回家,赶紧交待厂里工作,指定他不在期间负责人。牙刷毛巾随身带,时刻准备进牢房。像他这种人哪能没干过一点坏事,就怕进去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
另外准备了大量现金,交给稳妥之人。嘱咐只要他进去了,立即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捞出来。他对自己没信心,这几年养尊处优,在里面时间长了搞不好要吐屎。最好的办法是尽快出来。
无妄之灾呀,谁知道那小子这么厉害呢,眨眼就能抢到摩托?又哪知道王绍洋这么无赖,红口白牙的硬是把事扯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