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立马上前,一人挑选一个打将起来。反正只赢不输的架,手脚放开开的打。秋然最先一脚踹着对手的胯骨,小混混一下倒撞在电线杆子上,瘫在地。秋然跟上去打算再跺一脚,但是她心软,所以只是作出个跺的架式。围观群众在一旁大声给秋然打气:“然然踹他,踹他狗ri的。”“然然,朝他排骨跺,跺断狗ri的几根排骨,看他今后还敢不敢耍流氓。”
小混混吓的一个懒驴打滚,爬起来毫无义气的丢下另两人跑了。
这下二丫、林玲士气大振。林玲一个锁手扭住对手腕关节,动作不太规范,但也疼的小混混额头冒汗。林玲依着革命群众的建议,对混混腹部加上一脚,混混仰天倒地。这个混混爬起来,同样没义气的丢下同伴跑了。
几乎同时二丫也一拳打到对手左脸颊,本来是要打太阳穴的,没打准只打到脸颊,力量也不大够。就这样混混也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二丫又一摆拳擦中对手鼻子。还是要打太阳穴没打准,连脸颊都没打到,只擦到鼻子了。但混混更不好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同伙都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这混混拔脚就想跑,王长青一把抓住他说:“想跑?菜都炒好了,不吃也要打包带走。”
岳迺明没有快餐盒,有人给他递了一个来。此时快餐盒还没有流行,还是秋生托林玲爸找人在南方带回来的。岳迺明也没多收这混混的钱,按原价给混混打好包让他带走。
几个女孩兴奋的击掌相庆,长这么大第一回打架,居然还打赢了,打的还是男的,是大流氓。其实只是小混混而已,女孩嘛,夸大战果也理所当然。几个女孩在一起叽叽呱呱地释放激动的情绪,无事之人包括顾客也都加入到一起胡吹。
等秋然回到自家摊位,发现弟弟和陆克谦还在谈事。
陆克谦考取托福要出国,但缺了三万塊钱,想把自家多余的一处房子卖了。就是现在张秋生摊位后面的这座房子,要不然他怎么天天在这儿吃烧烤?
那时代就是这样,买的买不着卖的卖不掉,市场经济还没充分发育。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可许多人包括国家还没下水呢。不像二十一世纪遍大街的中介机构,买不着的找中介,卖不掉了也可以找中介。
陆克谦说:“一百多个平米,后面还有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小院加一个厨房白送。就这么个价,觉得贵了,算是你帮了哥个忙。觉得便宜了,你也别谢哥,哥愿打愿挨。你现在就可以去看,转身就是,房产证土地证都在。”
张秋生在沉思,这个价再过几年,不,再过两三年绝对要翻几翻。他沉思的是埋在垃圾场的那批铜棒,到底上哪儿去找买家。
铜棒是绝对的紧俏物资,全国这时不知有多少企业在为缺少铜棒而头痛。可这与陆克谦的房子一样,买的买不着卖的卖不掉。
张秋生说:“大哥你能不能等几天?我要想办法筹钱。”
“行,”陆克谦说:“我只有一个月时间,可以等你半个月。因为还要留半个月办手续,你要不行我再找别人。”
“好,”张秋生说:“半个月内,我给你个准话,绝不耽误大哥的事。”
陆克谦心情大好,一口干掉杯中酒,拉着张秋生去看房。
说是就在摊位后面,可门却开在前面拐弯的小巷里。是个仿beijing四合院形式的房子,共两户人家,陆克谦家房子的窗户临街。中间是个七十多平米的院子,不过已用花坛隔成两半,一家摊三十平米的样子。各家房子跟前的走廄归各家,然后一边是大门,对着大门的走廄又被分成两间,也是一家摊三十多平米这就是厨房了。正房有四开间一百多平米,客厅大概四十多平米,其余各间都是二十来平米。
产权证都给张秋生看了。陆克谦说:“本来厨房厕所都是有的,”他指着对面人家:“可是五十年代搞房改时,不知怎么就给划到对面去了。最多时这儿住了十户人家,八十年代初落实政策才还给我家这么一半。”
这房子真没的说,太好了。再过十来年三万都买不到它一平米。张秋生问:“大哥,你出国还回不回来?”
“回来,当然回来,”陆克谦态度坚决的说:“我祖坟在这儿,我爸爸、妈妈、姐姐都埋在这儿,怎么能不回来?”长叹一口气神态落暮,但口气却是无比坚定。
“如果你回来,发现房价涨了,涨了很多,你后悔不后悔?”张秋生的口气严肃认真:“如果由于城市改造,这房子拆了重建,而房价却是现在的十倍以上,你又后悔不后悔?还有你回来住哪儿?”张秋生已经当他是朋友,对朋友一定要说真话。
陆克谦非常诚恳的说:“货卖当时价,没什么后悔不后悔。zhengfu要拆了重建就更无活可说,zhengfu决定的事我等小民能说什么?回来我还有地方住,我哪就这一处房产?”
两人就这样说定了。临分手陆克谦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小老弟,你有多大把握,在半个月内筹到钱?”
张秋生回答:“百分之八十吧,因为我有一样东西,卖了就行。”
陆克谦彻底放心。张秋生一边考虑着上哪儿找到铜棒的买家,一边回到摊位。
摊位上坐着五个顾客,张秋然已经做好菜,顾客正在吃喝。爷爷大概见孙女闲了下来,正拉住她在训话。爷爷从不在别人面前倚老卖老,但自己的孙子孙女该训还是要训。
“然儿啊,女孩学点武防身是不错的。但绝不可随便惹事,女孩要有个女孩样。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惹出事来你不一定接得下来,到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知道吗?”
刚才张秋然几个和小混混打架,别人是看得兴高采烈大开眼界,爷爷可是忧心。要是不说她几句,以后在外面也是这样那还了得。爷爷人老成jing,一眼看出那几个不是大流氓只是小混混而已。要是碰上真流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以为自己了不起,就这么上去打那可如何是好?要是男孩大不了挨一顿打,然儿可是女孩。爷爷都不敢往下想。
张秋然一晚都处在兴奋中,这么多天的苦练终于有了成果,她也能打架了,打的还是男人。哈哈哈哈,想想都高兴。
这下被爷爷一批,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静静一想,爷爷说的对。这只是几个混混,那天的五个才是真流氓。要是再碰到像那天那样的情况,第一要务就是赶紧逃跑,第二就是报jing。嗯,从明天起还要加一项运动,长跑。
想通了,站在爷爷面前乖乖说:“是,爷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秋生见姐姐在挨训,立即就想悄悄的开溜。爷爷虽然老眼昏花,但自己的孙子可不会看错,一声轻喝:“秋儿,往哪跑!”
乖乖溜溜与姐姐站一排,爷爷说:“秋儿,你教姐姐练武是对的。万一要是遇上什么坏人,也能对付一下。可你今天就不该叫姐姐和二丫玲玲去打架!她们要是打出错觉,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以后遇见坏人就不知道跑,不知道叫人,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能每时每刻都在姐姐身边?就算你能在姐姐身边,你能每时每刻在二丫玲玲身边?啊!你这不是在害她们吗?”
孙子毕竟是男孩,对男孩要比对女孩严厉的多。张秋生低头认错,不敢吭声。幸好有人来喊爷爷一道回家,晚了公交就没了。否则不知要罚站多长时间。
旁边五个顾客看着姐弟俩啧啧称奇,现而今上哪儿找这样的好孩子啊?这么小就出来挣钱,爷爷就那么轻言慢语的训话,这俩孩子就毕恭毕敬站那儿听着。靠,我家孩子要是这样,老子在外面累死也心甘。
回到家里,爷爷没睡,坐在椅子上等姐弟俩回来。
姐弟俩不知又有什么事,放下东西站到爷爷身边。爷爷问:“秋儿啊,你答应人家买房,可三万塊钱,你上哪儿去弄?”
张秋生早就算到爷爷会问这些,总不能对爷爷说,别人偷了一批铜棒,我又偷了回来,这批铜棒价值四五万,卖了就能把房子买回来?总得编一个能圆得过去的谎,这不能叫撒谎,说真话非得把爷爷气死。
谎话在路上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