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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远乘坐的这种往农村跑的中型巴士没有空调,但跑的比兔子还快,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吹得每个人的头发都飘飘然。
天黑时分李志远在村头马路口下了车,踏在回家的路上,看着不远处的点点灯光,心里生出熟悉亲切的感觉,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开学天还没亮爸就送自己来这里等车,叼着铜质的烟袋锅,蹲在路边吧嗒吧嗒抽烟,烟锅里自种的烟丝一明一暗,微微映出一张土黄se的脸。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李志远加快了脚步,还没走进门,家里的看家犬大黄就窜了出来,人立着抱住李志远的裤腿,吐着大舌头看着常年不回家的少主人,在李志远的裤子上画出一道道泥印子。
李志远伸手拍了拍大黄的脑袋,迈步走进家门,张秋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看到儿子回来了,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志远,你爸现在还在田里。”
李志远放下行李,先安慰了一下张秋月,就急匆匆地往承包田里奔去,张秋月追了出来,塞给儿子一个手电筒子。
离得老远,就看到水田里一点灯光时隐时现,李志远脱下皮鞋挽起裤腿,踩进了水田里,一路走过去,全都是刚抽穗的水稻,离得近了,李志远看到自己的父亲李铁山佝偻着身子,满是疲惫的脸都快贴在稻叶上去了,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李志远走过去:“爸,先回去吧!”
李铁山听到声音,抬起头盯着李志远看了好一会,才上前抓住儿子的胳膊:“志远,你回来了,你快看看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虫子都不死?”李铁山声音急促,大手紧紧钳住李志远的胳膊,捏的李志远呲牙咧嘴,让他疑惑自己如此瘦的老爸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爸,你别着急,这么晚了,先回家吧,明天……”李志远想要劝老爸回家。
“不能再晚了,再晚稻子就没了,你快看看……”儿子是大学生,李铁山认定李志远能解决问题,非要拉着李志远在田里查看情况。
李志远知道自己老子的脾气,只好由着他牵着自己在水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转悠,一转就是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做好饭迟迟等不到爷俩回家吃饭的张秋月也赶了过来,李志远才终于下定决心必须掌握战争主动权,娘俩一起发大招,终于把李铁山拉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志远就被张秋月给叫醒了,原来李铁山从张秋月那里得知儿子从县城拿到了最新的农药,天还没有亮就拿出机动喷雾器配置农药,李志远和张秋月只好一起帮忙,最后一家三口全都背着喷雾器,踩着清晨的阳光向稻田里出发了。
站在田埂上,李铁山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情景,就连张秋月一开始都觉得自己走错地头了——水田里有一部分水稻稻穗低垂,似乎已经是结实期了,只是这些早熟的水稻呈现出弯弯曲曲3米多宽的条状带分布,怪异地从田梗一直延伸到田里。
李志远看的明白,这条状带正是自己昨晚走过去的路线,弯弯曲曲的部分是老爹拉着自己走过的地方,所经之处的水稻全都进入结实期了,而旁边的水稻依然是抽穗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