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佛光庇护,不受魔宫中魔性与禁制干扰,戚泽睁大了眼,运用六识之力,仔细查探魔宫之中的布局。但见魔宫之内屋舍极多,魔影幢幢,俱是魔性化生而出,依据修士心念变化,以七情六欲之力为食,随心运化,只是忌惮佛光强横,不敢靠前。
戚泽自忖以他四禅天的禅定之力,深入魔宫,便如婴儿赤裸,片刻之间便要沦为魔性口中资粮,堕落入魔而不自知。忽然咦了一声,原来不知何时,那佛碑已然放松了对他的钳制,已能行动自如。
戚泽暗暗苦笑,以他本意,当即转身便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证长生绝不会回来,但那佛碑分明是让他往魔宫深处探寻,只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向魔宫之中。
戚泽脚步之声回响于魔宫之中,随着他步履走动,佛光摇曳,身外无数魔影亦开始张牙舞爪、磨牙吮血,只是不敢扑上。他根本不知魔宫中究竟有甚么物事吸引了佛碑进来,只是胡乱取了一条直线,闷头便走。
魔宫之中颠倒东南,不见西北,但戚泽自生感应,的的确确是往魔宫核心之地走去,也不知是佛碑庇佑,或是魔宫有灵,故意如此。反正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不知走了多久,戚泽脚步之声在魔宫之中越传越远,显是所经之处越来越是空荡,身边魔宫宫室越发稀少,显是离核心之地不远。
又走片刻,眼前忽然现出一座魔殿,形制奇古,不知怎的,戚泽心头升起一个念头,此殿正是整座魔宫核心之地!忽然咦了一声,走近望去,魔殿之前竟有一道人影在盘坐修炼!
黑袍正在加紧炼化魔性,祭炼肥遗魔相,魔性无尽修为亦是水涨船高,眼见魔相凝聚,便要引发第一次天劫。玄魔两道修行,脱劫境乃是一大分水岭,共有九道天劫,每渡过一道,道行便有一层进境。
天劫一重强过一重,稍有不慎,便会被打落道行,多年苦修毁于一旦。因此玄魔两道修士对渡劫历来十分慎重,不到万无一失,绝不敢轻易引动劫数。
炼魔宗中自有秘传法门,能压制道行境界,使得劫数延后,黑袍正在思索如何渡过劫数,瞥见就见戚泽晃晃悠悠走来。二人一照面,皆是一愣,都未想过魔宫之中竟还有不速之客,一时愣在当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黑袍立时起身,手托炼魔壶,喝道:“你是何方贼人,竟敢窥探魔宫!”
戚泽眼珠一转,苦笑道:“我若说是路过,来打酱油的,你信么?”
黑袍又惊又怒,喝道:“岂有此理!”头顶肥遗魔相一摇,两条蛇躯向前狠狠一弹,蛇吻大张,往戚泽咬来!
那魔相已然凝实了七八分,望去犹如实物,肥遗蛇躯狼犺,足有十丈长短,平时盘作蛇阵,在黑袍头顶懒洋洋的无精打采,一旦发动,竟是捷逾电闪,一口利牙距离戚泽面门不过两尺距离!
戚泽却是好整以暇,黑袍法相境的道行施展神通,根本反应不及,还不如作出一副高人之态,反正那佛碑定会让那厮讨不了好去。
果然肥遗魔相一弹指间已触碰到戚泽身外佛光,只听一声嘶吼响起,充斥着痛楚之意,那一条阴滑绝毒的魔蛇竟比来时退去的更快,一伸一缩,如电如雷,一晃眼间,已退回黑袍头顶,蛇躯之上竟燃起熊熊佛火,烧的那魔蛇痛吼不已,只从口中喷出道道魔气,去消灭那佛火。
戚泽一笑,那佛火神通与古灯檠上佛火金焰相比,更为霸道一些,不知源流,但也不妨碍他扯虎皮做大旗,说道:“你是何家小辈,竟敢深入这魔宫,不怕被魔念沾染,再非本来么?”
黑袍惊疑不定,好容易修成肥遗魔相,满拟从此横行天下,不料随意进来一个少年,便有如此神通,炼魔宗深恨其他魔道门派,但对佛门更是刻骨之仇,冷笑道:“你这小秃驴倒是胆大,不知魔宫根底,就敢闯了进来?”
戚泽一滞,心知方才之言露了马脚,被那厮断定他不知魔宫跟脚,便道:“这魔宫不过是蕴养魔念之用,还用多言?我来此处,便是为了封闭魔宫,不令其出世害人,识相的,速速退去,我也不愿轻染杀戒!”
戚泽不知无意中一句话,正戳中黑袍之心,还以为他知道无始魔主所留魔念之事,不由有些举棋不定。壶老忽然道:“莫听这厮胡言乱语,魔宫之密连魔宗弟子都没几个知晓,他那点微末修为,岂能知道?趁早杀了抽魂炼法!只是要小心他身外佛光,定有异宝护身!”
黑袍不由骂了一句:“该死的佛门!壶老助我!”将炼魔壶摇动,壶中立有一幢魔烟喷起,魔烟之中万鬼如潮,遮蔽十丈方圆,登时将戚泽笼盖进去,魔烟黑沉,几乎将佛光都给掩盖了下去。
黑袍催动炼魔壶法宝,威力自是大不相同,那魔烟浓稠如墨,内中运化有万鬼万魔,俱是炼魔壶多年积累,乃是其道基所在,一旦放起,正道修士被收入其中,肉身被万鬼万魔所啖,元神也会被魔壶炼化,成了其中傀儡,死的惨不可言!
魔烟如幕,笼盖四野,只有那座魔殿不曾被笼罩进去,开玩笑,魔殿之外有九道长生级数神通虎视眈眈,黑袍与壶老可不敢冒然招惹。
魔烟遍布身外,当即与佛光接战。毕竟是炼魔壶所施神通,法宝级数,与黑袍区区法相不同,那魔烟一与佛光交接,戚泽便是闷哼一声,只觉佛光之中有无穷压力袭来,几乎要将他身躯挤碎!
小无相禅功自主发动,根本是杯水车薪,戚泽没了法子,只好将古灯檠祭起,就见佛光之中又升起一道柔和佛火金焰,微微摇动,有佛火金焰加持,这才勉强将魔烟带来的压力消解一空。
那壶老咦了一声,忽然元灵现身,立在炼魔壶之上,一双死鱼眼死死望着那古灯檠,面色有些惊疑不定,喃喃道:“那是甚么宝贝?似乎似曾相识!不对!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