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起叶子在汴梁城内的街道上跑有些叶子落在路旁的河道里不断点出微微的涟漪来。于和中与偶遇的陈思丰一面在酒楼上闲聊一面将目光望向了下方道路上的夫妻俩。
一袭青袍的年轻书生与一袭白衣的清丽女子一面并肩而行一面轻声交谈看起来也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年轻夫妇。不过于和中是认识那书生的因而也知道他身边的女子实际上倒也只是小妾身份。
秋意渐浓但温度还没有转凉汴梁城的街头行人不少。惊鸿一瞥之中看到这对夫妻于和中心中的想法很难说清楚他正在与陈思丰闲聊思绪稍稍断了断闪过“他回来了”的念头但随即又将与陈思丰在说的话题接上了。
陈思丰也是认识街上的书生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于和中并未提醒他。两人算是儿时友人不过来到汴梁之后发生的联系大多因为师师。此时两人都已成家立业也都在京中有一份小官小吏的职务来往却并不频繁今日算是偶遇但两人的话题也都是在家长里短琐琐碎碎里转直到聊得差不多才会有人看似随意地提提。
“……她夏天里拒绝周邦彦就已有些奇怪。”
“……师师的心思本也不太好猜。”
“……最近跟她提亲的倒有许多但她也都拒绝了莫非想要出家不成。”
“……倒也不是毫无可能。”
两人说着摇头低叹又将话题转开一阵陈思丰道:“她与立恒倒是关系不太一样。”
“立恒太厉害做的事情你我都参与不了师师有事会找他商量也是有道理的。”
“你觉得师师是否想嫁他?”
陈思丰的问题随意于和中也是随意地笑着:“立恒虽然厉害但他们之间看来又不像。”
“嗯立恒家中那位娘子很厉害。”陈思丰点头。
“嗯?”
“就是那位叫做苏檀儿的立恒最近不在京中她帮忙打理竹记的生意我听人说她与左厚文正面交了一次手最后有人出面两边打了个平局。具体的过程我不清楚但后来又挖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
陈思丰在京中的官员品级比于和中这个户部小吏要高有些内幕知道的也比较多这时候摇了摇头:“听说当初立恒夫妻过来京城左厚文就曾打压她家中的布行如今才区区的一年时间两边已经可以直接交手了而且还是立恒不在京的时候。那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也才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娘实际上可真不好惹。”
“这么说来师师若真要嫁去宁家可有好戏看了。”
“如于兄所说事情不像我想师师也不至于如此不智。”
两人此时说起这事都是平静淡然只是说话之后的心情如何就只有自己清楚了。不多时偶然相聚的两人约好了日后见面接着分道扬镳。陈思丰先走待到他离开了于和中才下楼。
他叹了口气一路散着步去往矾楼的方向。道路边是各色各样的行人先前看到的宁毅与他的小妾云竹此时已经不知回了哪里陈思丰也不知去了哪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去了矾楼那边能干嘛。
早些天的时候找了个机会他也跟师师求亲了。开口的初衷基于一时脑热也是常年以来心中的一个执念但开口之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有肯定的答复。师师的拒绝很委婉也很照顾他的情绪谈不上很丢人然而……一切都随着秋天一去不返了……
这么些年来从曾经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成家立室娶了妻子、生了孩子生活谈不上十分有趣但好在还有师师。他、陈思丰等人一块伴着她一块长大一块聚会一块庆祝即便成亲了只要还有这类事情生活就算不得完全没有色彩。然而一切都有尽头。
在乏味的妻儿身边他是找不到在矾楼的感觉的最重要的是不可能找到在师师身边的感觉。然而最近两年来越来越明晰的感觉是师师终究得嫁人了。一旦她离开所有的东西恐怕都会像镜花水月一般荡然无存。
到那个时候能证明之前的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东西在哪里呢?
他在矾楼外站了一阵微微抬起头时有冰凉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了。
真是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