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绚烂街景依旧明媚。
马车与护卫的队伍穿过杭州的街道时阳光正从西侧的天空照下来道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忙而过带着刀剑的江湖人持着布幡的行者游医挑着担子的农夫低头而行偶尔在道路的转角边停了等候疾驰而过的车马。
临河的柳树黄了叶子在风中摆动梧桐树叶飘飘荡荡的卷过道路上方的屋檐时乌篷船的船夫撑着蒿子让船儿沿着城内的小河飞速向前。
宁毅看了一会儿那乌篷船小船与岸上的马车并排行驶了一阵马车拐上石桥小船自桥下驶过在前方的水路拐角与马车分道扬镳了。
杭州城内水路纵横从细柳街去往那位于城区中部的四季斋走的也都是相对热闹的道路大大小小的院墙、高高低低的屋檐店铺如今已经开了许多人流穿行间也有了几分繁华的规模。当然触目所及更多的其实还是各种各样的兵丁自杭州城陷义军们从四面八方的朝这座大城涌来有大股大股的也有三三两两有新人有老兵如浪涛裹挟着细流汇入这片海洋之中。
行过短短的一条街便能看见四五拨兵士或行或坐出现在视野中随后再被马车抛远。这些人服装参差兵刃不齐身体素质也都算不得好有的见马车过来在路边等等也有的仰着头抱着刀从前方缓缓走过马车便停下来一阵。这些兵丁往往便是什么稍微有名的义军系统中的了。
“这是捧月军的人将军叫吴值听说麾下有近两千号人声势挺大的。”
马车停下来时楼舒婉便指指点点评价一番路上士兵的归属一路之上便已评点了五六拨人。她今日要去参加诗会一身白衣的男装打扮看来俊逸倜傥手中晃着折扇一路之上如数家珍地与宁毅说着这些竟也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潇洒气息在其中。
如今的女子能有这种能力的并不多见即便能将家内事务管得井井有条的格局也往往仅限家中的小小圈子而楼舒婉给人的感觉则显得大气。而在这年月女子即便能为大事往往也需要比一般人设更多的心机隔膜但她在此时倒像是举凡知道的都毫无芥蒂地与宁毅说起来了倒豆子一般的知无不言令得这女强人的形象中又添了几分知心往来的亲切与俏皮感。即便是与人来往戒心极重的宁毅也免不得会生出几分好感来。
“楼姑娘对这些倒真是下了功夫。”
“如今杭州这局面不下功夫可不行了。”
楼舒婉笑起来双唇勾出一道月牙儿。与宁毅的来往之中她并不讳言自己与大部分女性的区别也并不掩饰自己相对于他人来说好强的一部分。如今大部分的男人或许会希望自己的女人足够温婉娇弱但那是对于家中的女人而言。她与宁毅的关系则并非如此她表现得足够独立或许才更能激起对方的心思。
一件事情一种状态持续得久了人总会为自己找出各种正当的理由来。对于自己喜欢上宁毅的事情楼舒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一贯觉得自己是个苦命的人她求的也不多。喜欢上对方那是因为对方足够优秀对于这种有能力的男人来说或许独立的女人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而另一方面在楼舒婉看来宁毅有才学有本领却是入赘之身即便苏檀儿与他相敬如宾与一般男子想比也肯定仍有许多不愉快的地方。自己的形象与苏檀儿是相似的但苏檀儿不可能做到的地方自己可以做。
有些事情想起来很羞人但确实藏在她的内心深处。在她想来宁毅甚至可以将她当成苏檀儿的替身握在手中征服蹂躏这是他在苏檀儿身上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却可以一面保持着女强人的形象一面在他面前千依百顺怎样都好如果宁毅真这样做了也只会让她感受到对方的力量。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都是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在宁毅面前展露出她原本就有的才能于她来说这也是很轻松愉快的。当然结果比较奇怪她可以知道宁毅对她确实有了几分欣赏但那欣赏之中却是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来。他对于自己这样的女人居然没有偏见而对于自己竟有着几分淡然的认同——她以往遇上的男子即便能够认同她的抛头露面也如同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一般但他倒像是司空见惯了——去******认同她心中其实才不需要这等认同。
不过这种见惯风浪的淡然倒有反过来更令她着迷了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的是什么她不知道那目光后到底有没有想要将她怎样怎样的心思但也是这种看不透反倒更让她感到了力量。没关系反正……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当然她不是花痴心中倒也不是时刻想着这些事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时会认真地想一想这些羞人的心思。此时与宁毅同路时她便只是扮演着恰如其分的友人身份在车上指点闲聊。
马车从细柳街去往四季斋的路程中随行的自然还有好些人。宁毅的跟班只有一人是霸刀营中一位名叫刘进的小兵职位不高人也年轻宁毅出门时便随着他当使唤的小厮。楼舒婉身边则有许多人如今杭州并不太平她一向出门除了七八名跟随使唤的丫鬟、家丁还有两名投靠楼家的绿林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