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立恒……不是不认识顾燕桢吗?”
“那天早上遇上李频随口提了这事他说有几个朋友横竖无聊可以帮忙想来是些才子之类。我不认识那顾燕桢或许就在其中吧跟康老打赌之时约定过不以名声为这松花蛋做宣传……呃记得你第二天跟我说松花蛋卖出了六只吗?呵有四只都是我买的。”
聂云竹眯了眯眼睛一脸恍然:“啊……我还奇怪呢为什么酒楼小二会忽然来买四只松花蛋立恒把推车弄好才第一天呢原来……呵……”
黎明前的夜色天空中还有星星聂云竹抬头笑了起来许多事情在心中豁然明朗了。
“立恒觉得该怎么办呢?”
“觉得有意思就做大没意思就停下来。看你觉得是不是有意思了。”
“其实也蛮有成就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可我也知道自己是不会的立恒……会教我吗?”
微微的沉默宁毅看她一眼:“……好。”
武朝景翰八年三月的清晨这一句淡淡的嗓音响起在秦淮河畔黎明前的雾气中。随后只是一些琐琐碎碎的小事餐饮、连锁、高度酒、产业链之类的乱七八糟小楼台阶前的两人如平常般的说着话至于说什么反倒不重要了。后方小楼的房间里名叫胡桃的侍女趴在窗户上叹了口气心中兀自为自家小姐担忧着。
白雾流动、散开阳光升起来江宁城中人群活动。我们加快它的速度拨快太阳的轨迹当时间接近中午时分才放开手指。聂云竹此时正拿着个小包裹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中商铺云集的街道上因为胡桃跟二牛目前正在守着铺子。
若以前几日的习惯她这时候会连忙赶回去想着怎么增加松花蛋的产量下午该到哪里去买木柴权衡哪儿的价格更便宜。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从早晨开始她就被一种心绪紧紧裹胁着心中思绪翻腾到得此时也未有丝毫平息。
自前些日子胡桃对她说出“小姐你嫁不了他的”以来——或许还更早从她察觉到自己的某些心情以来——到这几日顾燕桢的纠缠陡然拓开的松花蛋生意与加重的负担一同袭来她的心绪其实一直有些恍惚不定。但今天不是这样一整个上午她都很高兴心情开朗各种阴霾一扫而空。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苏记布行的旗子这样的布招牌常常看见江宁有好几家苏记的分铺以往由于宁毅的关系她都不怎么多看但这一次她站在路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看店铺中客来客往生意繁忙。
脑中不时响起今天宁毅说的那些话点头说的那句“好”以及后来的一些。
“……不过只有一点你要记住我要你记得现在到底是为什么而决定进一步的就算现在钱不多你也过得很开心你只是想有个煎饼摊证明自己可以做成很多事情这才是我认识的云竹姑娘。如果将来有一天走的太快你要记得你现在的心情该停就停该退就退不要勉强免得到最后反倒舍本逐末忘了自己要什么。握不住的沙随手扬了它。即便回到现在这里你也没有失去什么……”
点头之后立恒说的一些东西都很随意他拿着树枝在地上点点画画并不在意或者是驾轻就熟的样子“或者”做这个“或者”做那个。唯有这段话他说的郑重随后似乎也是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是想到些什么东西。这话聂云竹记住了不过她当时的心情却与宁毅说的不太一样。
有些事情、有些心情在悄然间发生宁毅也并不知道。事实上昨天上午宁毅与苏檀儿她们去郊外踏青吃些东西婵儿娟儿她们放放风筝。郊游的人多宁毅并不知道聂云竹与胡桃远远地看到过他们。
那时聂云竹与胡桃联系到了二牛一个同乡然后去乡下买鸭蛋回来的时候看见宁毅与苏檀儿在那边。这是聂云竹第一次见到苏檀儿远远望过去两人在草地上说话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早晨她与宁毅见面时心情就被低落的情绪包围着随后宁毅又忽然问起顾燕桢的事情那一瞬间她真觉得忽然被什么东西绞住一样。
好在随后这种心情便被释放掉了但她看见宁毅一直想起昨天郊外的草地想起衣着华贵又年轻美丽的苏檀儿不过渐渐的另外一些情绪又涌了上来特别是在宁毅点头说出自己是松花蛋的幕后推手之后这想法已经有了很久此时才陡然变得明晰。如同外界都在说的那样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去入赘呢?
理由且不去管它但聂云竹忽然想。立恒他有诗才、有商才他过着如今每天悠闲的淡泊日子真的每天都开心吗?她以前对苏府了解不多赎身之后更是没了消息来源只知道苏府很有钱跟如今她这样的普通百姓真是天上地下。后来宁毅因为两首词出了名她却多少听到了一些消息说立恒并无商才而苏家小姐经商很厉害将来甚至会接管苏家。可立恒有商才啊他这样的才能却是入赘身份只能一直在那苏檀儿后方藏拙的话他会怎么想呢?
立恒随意地解决了松花蛋的事情会不会也有不甘寂寞的意思他不能在家中出手于是在外面顺手为之。
于是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能做些什么。
也许能成为他的工具让立恒在自己身上证明他比那苏檀儿更厉害如果能到那一步……
她在本质上还是心性娴静的女子。有些事情不好去想她将小包裹抱在怀里轻轻咬了咬下唇从苏记布行的门口走过去了过去的时候还偏头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抿了抿嘴有些孩子气地想着:将来她的铺子要比这个大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