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别难过我不孤单的，咱们的女儿在底下等着我呢，等我走了你就把我和女儿埋在一起，这样我就能和她团圆了。

也算是了了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

“记得给我画个好看的妆，穿上好看的裙子，裙子就穿我第一次见你的那件，我一直放在柜子的最里面。

还有，你们不要哭，要开开心心的送我最后一程。”

苏卿低下头去。

眼泪无声滑落，在地面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苏苏。”

“外婆，我在。”

黎晚凝拿出一张卡递到她手里，“这是外婆这辈子所有积蓄，现在全部给你。不管怎么样，外婆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外婆给你的底气，乖孩子，外婆会在天上永远守护着你。”

苏卿捏着卡，泣不成声。

“别哭。”

“嗯，我不哭……”

“时微。”

老太太站在后面默默流眼泪，听到黎晚凝叫她，她才擦干眼泪走过去。

“嗨，这才重逢多久又要跟你说再见了，老姐妹，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记得好好爱自己。有机会啊就找个老伴吧，之前我还能陪你聊聊天说说话，我要是走了，你那些心里话该跟谁说去。”

“那你就当为了我再多活几年。”

“不行了，我……”黎晚凝气息明显不足，她弯了弯唇，“我就陪你们到这儿了。”

“我家的苏苏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拿苏苏当亲孙女宠着疼着。”

黎晚凝看向几个儿子，“臭小子，妈这辈子也没等到你们娶妻生子，以后妈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记得替妈看好我的老公。”

“妈……”

“诶。”

她轻轻应了声，像他们无数次那样叫她的时候一样。

无论何时何地，有求必应。

只是往后啊。

再也没有人继续唠叨他们了。

黎晚凝意识慢慢涣散，眼前也渐渐的浮起一层雾色，她缓缓伸出手去，黎知予马上走过来捏住她的手。

“老头子。”

“我在。”

黎晚凝一点点闭上眼睛，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这辈子，我……我从来不后悔嫁给你……我爱……”

你。

她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旁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代表心脏跳动的那根线再也没有任何起伏。

结婚几十年，每一次吵架的时候，她就会赌气说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他。

其实。

这一生，有过埋怨，有过愤怒，有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