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恰逢赵山长讲课。梅久很喜欢听,枯燥的经学都能被他讲的妙趣横生。
整个教舍内,放眼望去就只有梅久和梅如焰在听,可惜赵山长的可视范围只有不到三尺,根本看不见谁走神,谁认真,自顾坐在上面讲的津津有味。
半个时辰后,休息一刻的间隙,梅久捧着书卷过来向梅久请教。
“陌先生昨日可有再为难你?”梅久问。
梅如焰开始时很怨愤,已经想明白了,“那叫什么为难,不过是督促我好好学艺罢了。”
比起在青楼做烧火丫头的日子强千万倍,那会别人拿棍子打她,是为了让她没日没夜的卖命,陌先生逼迫她,是为了让她长本事。
梅如焰非但不怨,反而特别卖力。
梅久便不再问了,接过书,垂头问她哪里不懂。
“再怎么学都是废物!”梅亭瑗嗤道,“还有四天就到月底了,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不挨揍才是正经!”
梅久不愿生事,梅如焰亦不想浪费时间斗嘴。
许多人都在看热闹,梅亭瑗见两人都不理会,顿时觉得没脸,气急败坏的随手抽了本书砸过去。
梅如焰抬手,稳稳的接住书卷,笑盈盈道,“多谢七姐赠书。”
梅亭瑗讶然,她那一扔灌注五成内力,竟然被人稳稳拿在手里!
“肃静。”赵山长从门口摸索着进来,无神的眼睛象征性的扫了一圈。
还未到下堂课的时间呀?众人虽疑惑,却都回到座位,安静下来。梅亭瑗瞪了梅如焰一眼,扭头回座位。
赵山长并不坐下,“今日暗学过来挑人。”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兴奋,有的皱眉,有的忧心忡忡……
赵山长话不多,直接道,“所有人到院内集合。”
“这么快。”梅如焰不免有些紧张。刚刚接下梅亭瑗掷过来的书,她才知道差距有多大,虽然勉力接下,但当时整条手臂都麻了,现在掌心才开始作痛,好像骨头要裂开似的。
梅嫣然同她俩说了暗学之事。
族学里教学问,教武功,科目繁杂,但暗学只教一件事儿,就是杀人。
“只这几日,再是刻苦也赶不上人家自幼习武。”梅如焰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叹道。
梅久很茫然,她比梅如焰还不如,一套拳法都只能打的像跳舞一样,谈何杀人?好在还有安久……
梅久这样想着,羞愧之心顿起,前几日还冒起过除去安久的念头,现在竟然还好意思指望她的保护,自己是何时变得如此龌龊?
众人心情不一的站到院子里。
赵山长最后从屋里摸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估计大家都站好了,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绢纸,整个脸埋上去瞧了许久。
“有几位是暗学点名要,等念完名字之后,其他人可自行选择去留,想进暗学者,留在院中,其余人回教舍。”赵山长轻咳一声,把手里的绢纸递给身旁书童,小声道,“字太小了。”
书童接过绢纸,默默翻了个白眼,看不见还看那么久!
书童看了一遍,朗声念道,“梅亭君,梅亭竹,梅亭春,梅如雪,梅如剑。”
所有人都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梅如雪就是那个新来的——怯怯弱弱的梅十四。